“不可以。我现在才明白母亲为什么要逼着我读书,逼着我练功。她说过,如果父王和她都离开了我们,你就只有我一个可以信得过的亲人了。我只有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才能不连累你,才能帮助你,我们才能在这个苍茫的北原活下去,才能实现父王的愿望。“千曳的眼神坚定,熠熠光亮,不像是那个年龄的孩子所说出的话。
千纵心疼的看着才十五岁的妹妹,为了复仇,为了帮助自己,她收起了自己的少女心,变成现在这个比北原的冰雪还要寒冷的孤寂之人。内心深处,除了愧疚,就是心疼。
所以千纵不想让雪蕊重新学会武功,他害怕现在和当年妹妹一样温暖无忧的她,会重新变回那个冰冷嗜血的陌生人。
千纵吃完饭并没有回去,而是一个人坐在院子里静静地望着天边的那颗商星,想起过往的点点滴滴,忍不住泪流满面。
杨成戢吩咐丁四将旁边的侧房收拾出来,准备让千纵今晚就在那里歇息。他则和往常一样,从柜子里将被褥拿出来,铺在屏风外的地上。
正在他准备熄灭灯的时候,千纵却推门而入。他看了看地上铺好的被褥,还有那一扇厚实的屏风,面无表情的说了句:“你去侧房吧,今晚我睡这。“
“不可以的。“杨成戢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快的拒绝了,他看到千纵眼睛里的惊讶,赶紧解释道:”山里面,湿气比较大,地上潮,主上怎么能睡地上。还是我来,我都习惯了。“
“我刚才还以为听错了呢,你可是从来都没有那种语气和我说过话。不过,我并不生气,那样才像个活生生的人。“千纵伸手在杨成戢的肩膀上拍了拍,示意他不用管,去侧房睡床去吧。
“主上,你还是去睡床吧,那边丁四已经点燃了熏香,没有湿气。床上铺了厚厚的棉褥,也比较舒服。“杨成戢第一次这么倔强,挡住千纵要躺下的身体。
“杨少庄主,你今天这是怎么了?不就是一晚上么,能有多大的湿气,再说我赶路的时候,草地都睡过,这比那可好多了。“千纵不听他的劝阻,执意要睡在地铺上。
“少庄主,我和玉儿已经成亲了,你和她睡一个房间,传出去恐怕会让人起疑的。”杨成戢终于找到另外的一个借口。
“传出去?你的意思是丁四,丁六会到处乱说,还是你和我会到处给人说去啊。整个庄园就这里最隐蔽,不会有人知道的。”千纵被这个杨成戢搞得哭笑不得,蹲在地铺上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还是不行。”杨成戢没有了借口,却还是一副倔强的样子,不肯让千纵在这个房间里睡。
“噢。我明白了。你不是不想让我在地上睡,你是不想让我在这个房间里睡,是不是?”千纵忽然站起来,盯着杨成戢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
杨成戢慌了神,脸色开始变得红了起来。他的意图被千纵揭穿,却又不是一个擅长说谎的人,只得低下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好了。不就是一个地铺吗,有什么好争的。千纵,你过来睡床上不就得了。”雪蕊实在是听不下了,两个大男人在那里因为谁睡床和地铺的事情争来争去。
“什么?”两人听到雪蕊让千纵去床上睡,面面相觑,异口同声的问道。
两人各怀心事,自然问话的语气不同。千纵是带着那种惊喜和不可置信,而杨成戢却带着一些愤怒和制止。
“男女授受不亲,玉儿,你别为难自己,我这就去侧房睡,让主上睡地铺。”杨成戢反应快一些,转身就要离开。与其让心爱的玉儿和其他男人共躺一床,还不如自己委屈一下,退出为好。
“你站住。”雪蕊从屏风处走出来,摆了摆手道:“我去侧房住,这个房间留给你们,省的你们让来让去的。”说罢,头也不回的就迈出了房间的门。
“……”
“呵呵……”千纵站在那里,看着杨成戢的脸色由原来的微红,变得涨红,最后耳朵都红了。
“你呀你,小心思藏不住了吧。给我收回去,埋起来,捂死在心底。”千纵用手指了至杨成戢,言语中虽然都是戏谑,语气和眼神却没有那么和善了。
他想了一下,转身走到屏风后,朝大大床上一躺:“舒服,果然是床上舒服。”
从屏风处望去,还可以看到杨成戢的身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故意调侃道:“杨少庄主,这个床挺大的,要不要趟过来呀?嗯,还有一股香味,女人的香味。”
杨成戢涨红的脸瞬间变得铁青,毕竟千纵是主子,他不便发作,只得挪动脚步,躺在地铺上,平静的回答道:“不用了主上,你慢慢享受吧。”
二人躺在各自的床上,虽然不说话,彼此都能猜到对方肯定没有睡着。谁都没想到,被赶出去的竟然是雪蕊,剩下两个大男人睁眼看着房顶,静静的发呆。
还是千纵打破了这尴尬的宁静:“不出意外的话,我们三天后就可以离开了。你要想想用什么名头,遮盖你的少夫人被拐走的事实吧。”
杨成戢一听到“少夫人被拐走”这几个词,忍不住白了千纵一眼,虽然隔着屏风,他看不到。但是千纵却能想象到,这个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少年,能用什么表情怼他。
“以后好好对她。要不然,天涯海角我也能把你们追回来。”杨成戢终于不再恭恭敬敬的对千纵说话,竟然在语气中有了火药的味道。不对,还有酸溜溜的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