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沙弥比平时起的更早了些,院内的落叶要清扫干净了,等下这鹓雏寺内会来许多人,若是表现得好,香火钱自然就不会少,那自己就不会挨饿,甚至被派出去化缘了。
“吁~”车轱辘的嘈杂声戛然而止。
“是谁来得这么早?大和尚们都还没起来呢。”
小沙弥抱着扫帚在原地转了两圈,突然一拍光溜溜的脑袋,就往寺院门口跑去,连扫帚都顾不上了。
阳光穿透云层,洒在青石板雕刻的莲花上,亦是照耀在妘夙的白发上,绣花鞋踩着莲花,妘夙一朵一朵的蹦跶过去,玩得正欢。
“伊人如斯,常伴身侧,探访青山古寺,青龙,你可是捡到了个美差呀!”
最后一朵莲花离门口还有些距离,妘夙极力躬身探脑,依旧是看不见门外的景象,妘夙撇撇嘴,这就站直了身子,反正看不见也没关系,她知道是青龙和邵南烟来了。
“阿弥陀佛,如今天色尚早,还请几位施主去客堂稍等片刻。”
“当~”钟声雄浑深远,一个个和尚鱼贯入大雄宝殿,有几个还带着一脸隐忍,真不知道是哪个不要命的,敢打搅他们的清梦,虽说今早有法事,那也不该这么早叫他们啊!
妘夙坐在佛祖的手掌上,晃荡着双腿,一派逍遥。
“西天的挚友,我坐在这里,不算是不敬吧。”
自然是没人回答她,浮生卷是魔的世界,哪会有人成佛。
素手捏了三支香,邵南烟未施粉黛,依旧是美得不可方物,她在香鼎前恭恭敬敬的拜了四方,这才将香插入鼎中。
“原来是要烧头香,烧香拜佛有什么用,也不见当年俺们村瘟疫横行时,佛祖手里拿着仙丹来救俺们,再等些时日,俺也攒了些银子,这就还俗,抱妻子生儿子去。”
“你小子还有脸说?当年要不是我们方丈把昏倒在寺院前,只剩一口的你给捡回来,给你治病,你现在只怕早转世成别人儿子了。对于你,我们方丈就是拿着仙丹的佛祖!”
“可俺爹俺娘……”
“嘘,别说了,做一天和尚念一天经,再说这位女施主是从饶关城来的,你想要娶妻的钱,还得靠她打赏,给我做点样子出来。”
这和尚说的正是时候,邵南烟已经迈过门槛走进殿内。
妘夙只可见邵南烟头顶挽得一丝不苟的发髻,她在佛前长跪不起,确有所求,至于是不是为了褚成,为了黎民百姓,那就不得而知了。
寺院里渐渐热闹了,可这邵南烟还没有起来的意思。
法事开始了,白发苍苍的老方丈,披着袈裟,迈着不缓不急的步子,走入殿内。抬眼瞥见虔诚祷告的邵南烟,脚底竟是踩到了袈裟,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
“不是吧,都七老八十的人了,看见美人还会走不来路?”
妘夙咋舌,自觉无趣,身影便从大雄宝殿中消失了。
妘夙都把整个鹓雏寺翻了个遍,怎么也没找到青龙的身影,抹了抹鼻尖,手中又出现了一只蓝色的小虫。
妘夙一路跟着小虫,谁知是越走越偏僻,最后竟在后山的一处悬崖边找到了青龙。
“玩忽职守,自己跑来这地方看风景,万一邵南烟有什么事,你还赶得及去救她?”
妘夙在青龙身边坐下,极目远眺,晨雾蔼蔼,一切都那么不真切,也不知道青龙在看什么。
手里被塞进了个油纸包,“哇,肉包子!”反正这旮旯也不算是寺内,妘夙这就大口嚼起来。
天不亮,青龙就护着邵南烟赶往鹓雏寺,也不知道这肉包子,他是什么时候做的,竟然还是热的。
随手一抹嘴上的肉油,妘夙拍了拍青龙,只留下了个油腻腻的五指印,“你快回去。”
“阿弥陀佛,施主请留步。”
苍老和蔼的声音自身后响起,邵南烟回身,双手合十。
“大师可还有事?”
“施主,听老衲一声劝,如烟往事不可追,算不尽天机,看不清真情,如今还不算晚,莫到春尽红消,再叹黄昏青冢。”
“谢大师。”素手挑开马车的帘帐,邵南烟心中暗道:是时候了。
“这老秃驴,尽说些玄乎的话,小姐别放在心上。”
马车才起步,杜鹃就按耐不下性子,这些大不敬的话,当着佛祖和方丈的面,她可是连想都不敢想的。
马车一晃一晃,躺在车顶上的妘夙舒服得眯起了眼睛,就是这车顶有些硌脊梁骨,不然还真能睡上一觉。
“蛇!车里怎么会有蛇!啊!小姐!”
杜鹃惊叫,马夫一勒马头,马匹嘶鸣,青龙立刻冲进了马车,刀剑出鞘,马夫焦急询问:“现在该如何是好?”
各种声音交杂,场面混乱,看来这边是要七手八脚的乱上一阵子,妘夙的身影自马车顶上消失。
“嘶,怎么连花都欺负我。”
指尖沁出了颗血珠子,朱雀将手指含进了嘴里,把空余一两片花瓣的月季往地上狠狠一砸,这便远远的看见妘夙笑眯眯的向她招手。
近日来风言风语是愈加猖獗,岛主也不管管,朱雀心中郁闷,便来这萧瑟的后花园散散心,不曾想却是越散越觉得诸事不顺,恨不得疯叫疯跳,发泄一番。
念及此处,朱雀小嘴一嘟,只当没看见妘夙。
“夫人,怎么这么大火气?”
话语声愉悦轻浮,正是朱雀避之不及之人。朱雀眼珠子转了转,落大的后花园,却是连个躲的地方都没有,这时候翠萍还不在,那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