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听了这话,隐隐地觉得哪里是不对的。
他一直固执地相信,她毕竟年少,经历得还太少,时光总能在她身上产生更好的疗愈作用,让她的创伤渐渐平复。
但是此刻的她太过平静了,她说出的是语义十分激烈的句子,可是她的脸上就连激动的表情都没有,反倒像是在撒娇和话家常。
那样的眼神,真的像是一眼把未来看到了头的眼雷忽然有些害怕了起来。
要是我……真的错了呢?
格雷伸手把夏伊达揽在怀里,女孩的身体软软的,很柔顺,太过彻底的顺从令她显得毫无生机。
夏伊达也伸手揽住了格雷的腰,整个人贴在他的身上,尽情地感受着他的温热。
这样的时间不多了。
痛苦太过巨大,以至于让人麻木。
“或许你说得对……”夏伊达用细细的声音,像是在说给他,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即使你不在,我也没有失去你,你一直会在我身边,在我心里,对吗?”
格雷点了点头。
“我想了很久,也算是想通了。”夏伊达说,“我有两件很重要的事,是要花一辈子去完成的,一件是爱你,一件是舞蹈。如果你不在了,那我就只剩了舞蹈。我会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用来跳舞,跳一辈子。你说好要一直陪我的,所以你要好好看着,我会越过你这座高山,看到你也不曾看到的地方,我会替你完成你的心愿。我也不会让你寂寞,我每天都会想你,跟你说话,你可不许烦。”
格雷听得心惊,因为发现她说话的样子认真到近乎偏执,而且,她骨子里真的固执,很有自己的主意。如果她真的这样想的话,那所有的努力和牺牲,不就全都白费了吗?
可是,没有办法否认,听了她说的这些话,心里是真的甜,甜到整个人都快要飘起来,觉得此生再无遗憾。这时候,不知怎的又想起刚才那个大胆的她,太过甜美诱人,根本无法想象自己竟然在把她推向另外的什么人带给她的所谓幸福。
光是想想就嫉妒得要死!原来人在嫉妒的时候,真的是会想要发疯的。
你不知道我有多么渴望你,不知道多想与你相伴哪怕再多一秒。为此,我愿意付出自己的一切,然而……
格雷压抑住内心情绪的奔涌,把自己的想法重新过了一遍,还是觉得自己的想法没有错。
夏伊达忽然伸出自己的手,翻过来覆过去地看了看。
“这么久了,说起来你连件像样的礼物都没送过我,我过来参赛,想来想去,还是只能带了……‘那个’,你说你是不是有点不合格?”
格雷听到她又提起了“那个”,连忙把她的手握在掌心,说:“是我的不好,你想要什么?”
想起“那个”,万一她再来一轮轰炸的话,自己恐怕根本就招架不了,立马就得缴械投降。
那实在是反人性,要是她坚持,做她的手下败将是迟早的事。
不过女孩的思维却是直直的,并没有发散到别的地方去,她甚至一直僵着自己的手指。
“要戒指。”她毫不犹豫,也没有一点客气的意思,“你去买,一对的那种,要好看的。一只你带走,另一只,我一辈子戴着。”
她甚至冲他晃了晃左手的无名指:“这根手指,永远留给你。”
这不知道是今天的第几次,她把格雷弄得呆若木鸡了。
她要的根本就不是礼物,她要的是婚戒!
当然想要给她,只要她点头,他愿意给她最美丽的戒指,跪在地上吻她的每一根手指。
如果不是现在这种状况的话……
可是现在,这却是他唯一不能留给她的东西,这东西会毁了一切的。
过于巨大的幸福感与过于巨大的痛苦交织在一起,令格雷感觉一阵眩晕。
他好不容易才稳住心神,笑了笑,说:“你专心比赛,等你比完赛,我和你一起出去逛逛……”
夏伊达的脸忽然凑近了他,两个人的气息都几乎交织在一起。
“你不是这样的。”她说,“你没有说‘好的’,也没有说一个肯定的字,你在骗我,你在拖延。”
格雷怔住——不是这样的?这句话,应该送给你吧!
你才不是这样的,你原来是多么单纯的一个姑娘,无忧无虑的,也不必费心劳力地去思考太多沉重的东西。可是现在,你变得如此敏感,连话里头藏的一点点小心机都瞒不过你。这颗心,该是被勉强到怎样的疲惫了呢?
其实也可以假装答应的,可是,面对着她的时候,就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再吐出谎言令她失望。
虽然,失望已经是既定的事实。
“算了,你不需要回答。”夏伊达说,“睡吧,休息好了,天亮我们就去。我自己挑,你可以说喜欢或不喜欢,但是不许逃跑。就算你逃跑了,我也会打电话给班杰明,让他刷你的卡付钱。”
“而且,你要亲手给我戴上。明天晚上,我还会来。”
说完,也不给格雷说话的机会,夏伊达闭上眼睛,自顾自地睡了。
格雷茫然地保持着拥抱她的姿势,只听到浅浅的呼吸,也不知她到底是真睡还是假睡。不知是怎样的绝望才能把一个单纯的少女逼得像个霸道的悍匪,想到这些,格雷就感觉心疼得动都不舍得动一下。
可是这该死的甜蜜,这该死的甜蜜是怎么回事?还有这该死的不能抗拒的温柔!
格雷很想去吻她,克制着自己冲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