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星月无影,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也无一丝风动,闷热的很。
蒋大郎却突然犯了病症,眼见着就要不好,一口气憋着上不去,眼珠都几将要凸出来,和当年发病时候一般无二,蒋家人全都慌的不行。
蒋佳月深一脚浅一脚踩着,跑着去了村头的郎中家,带着哭音拍了半宿的门,终于将人请了过来,身上已经摔的青紫。
郎中来诊完脉却摇着头,“老夫医术有限,怕是无力回天,还是准备后事吧……”
他不过是个赤脚郎中,这种病本就不宜动气,需要静养,这蒋大郎也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
“求求你,救救我爹吧!”蒋佳月拽着郎中衣摆,同蒋南秋一道哭求。
若香伏在床边,无声地落泪。
“若想要救,只能用那百年的人参吊着,再去江陵府寻名医来治,方能有一二把握。”
一把白胡须的老郎中环视一眼蒋家,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得了这种病,一般人家不过是给口吃喝,这些年,蒋家花了多少银钱治病,他是再清楚不过了,哪里还有余钱。
否则蒋大郎也不会拖到今日,早便去了。
“李婆婆那里有!”蒋佳月却忽然站起身,要往外跑去。
“月儿!”
若香一声凄厉的叫喊,“回来!”
李婆子那里的,是备着江陵陆府来人时要用的,又如何会给自家?再说百年的人参价格不菲,她们又哪里拿的出来那么多钱?
借,也是借不到的。
“娘!”蒋佳月满面泪痕,“难道就眼睁睁看着爹爹……女儿这就去求李婆婆!”
若香心气高,蒋佳月更倔,她头也不回扭身便冲进了夜色之中,跟在后头拉也拉不住。
陆家庄子上,此时还一片灯火通明。
江陵府的主家今日遣了人来庄子上,为着从这里挑几个家生子带回去伺候,来的便是李婆子的儿子儿媳,另还有一个名叫王二的小厮,和一位刘嬷嬷。
这两位是府中四少爷陆长风的贴身小厮和奶娘,寻常根本不会理会李婆子儿子这样的二管家之流,因了陆长风身边刚撵出去两个丫鬟,特意趁着这次机会一起配齐。
陆长风眼光挑剔,哪怕是和丫鬟也要模样秀气齐整方可进他的院子伺候,两人这才亲自来相看。
一行人晌午到的,夜里李婆子的儿子便让人整治了一桌席面,好生招待,此时方歇。
王二喝的有些多了,在迷迷糊糊前院解完手,忽然耳边听得似乎有人大力敲门的声音,隐约凄声喊着“李婆婆,李婆婆”。
夜里听着怪渗人的。
“去看看怎么回事,门上都干什么吃的。”王二不耐烦地踢了踢身边跟着的庄头。
他便又歪歪斜斜地往回走,觉得有些酒气上头,脚下不稳,干脆坐在一处台阶上,等着那人回来搀扶自己。
“二管家,是一个丫头子,吵着要见李嬷嬷,是村子里的。”
李婆子当初在老夫人身边伺候,颇有几分脸面,老夫人故去后虽然来了庄子上养老,他们也不敢轻看了去。
尤其是好几户家人都指着他儿子儿媳把一家丫头子送到府里伺候呢!
“让人进来便是了,半夜三更地,别吓着人。”
王二不在意地嘟囔了一句,起身就要往给自己安排好的屋子里走。
再怎么得势,也只是个奴才,住不得正儿八经地客房,只能挑了个东西齐备的下院。
一只脚刚迈出去,眼前却突然闪过去一个人影,吓的他汗毛直竖,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操!”王二忍不住骂了一句娘。
“怎么回事!”他清醒不少,定睛去看,原来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娘子,身姿袅娜有致,朦胧昏黄的烛火下瞧着,只背影,端的是一身美人风韵。
“二管家,对不住吓着您了。”门上的小子跑过来,点头哈腰地致歉,“这是村子上的一个姑娘,她娘和李嬷嬷有些交情。”
蒋佳月长的好,性子又开朗明媚,他们这些小子喜欢也正常,自然没怎么拦。
王二摆摆手,盯着风一般跑过去的女子不作声,心中盘算着,合该找个机会好好儿看看模样。
这个机会来的很快,王二刚进屋子不久,便有人请他过去,说是李嬷嬷有事想要商量。
倒是奇了。
李嬷嬷在庄子上一心养老,并不管事,怎么突然会请自己过去?
王二虽然喝多了,脑子却不糊涂,想起刚刚那个小娘子,据说她家里和那个李嬷嬷有点交情……
本准备睡了的王二,起身批衣又出去了。
“婆婆,求求您一定要救救我爹,月儿这辈子当牛做马报答您!”屋里,蒋家月正对着李婆子哭地满面泪痕。
“不是婆婆不帮你。”李婆子为难地说道,“这人参乃是主家的东西,又十分难寻,婆婆又哪里敢做这个主?”
“月儿知道,只求婆婆让我见一见陆府来的贵人,月儿自与他们去说。”
“哎!你快起来,我已经让人去请了,只是他们也……哎!”
李婆子摇摇头,大家都是下人,他们又如何会得罪主家,甚至不要一家老小的性命帮一个外人。
正说这话,王二到了。
他前头走着一个鹤发的老妇人,年纪约与李婆子一般大小,只是却保养的十分好,面色红润,正是刘嬷嬷。
李婆子赶忙迎上前去,“老姐姐,这么晚还打搅你,实在不该。”
她当初在府里,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