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李广勃然大怒地站起,本能地护住刘沁,“陵儿的账我还没和你算!”
“不好意思,我没时间再考虑你们的感受。”
口气反常地冷静至极,冻结的视线刺穿了李广。
是啊,凭什么让忠臣死?
“就算这样,”李广忍着愠怒低吼,“我也没有和你们为敌吧!”
不为敌就不杀你了?窃听这种行为都敢做出来,此时不立威更待何时!
“飞将军,你是忠臣,但不是我的忠臣,所以给你一个自尽的机会。而且凭这个。”
文承伸手指向远处的天空、市民中心的楼顶。
被堵住嘴、反绑双手的西服老人摇摇欲坠地站在楼顶边缘,眼中充满城市的夜景。
风呼呼地吹着他苍老的白发。
咯哒,是枪管对准他后脑的声音。
沈渊抓着老人的臂膀,小竹举着狙击枪对准老人的身影被广场所有人注视着。
广场上传来撕心裂肺的喊叫。
“爷爷!”刘沁拼命朝马路上跑去,却被一发无声的子弹击倒在地。
腿部被洞穿,准确地命中他的膝盖骨,血肉溅在地面。樱花香变得血腥。
“小沁!”李广跟着追过去,又被一发无声的子弹击穿脊背。
背上的血液卷着火星滴落在路上,混着酒气而刺入鼻孔的是粘稠的朱色。
文承在蓝色的护盾里却绽放出更多的怒意。
“李广!如果你真的在意小沁,还有二十秒!”
“笨蛋,你在做什么?”身后传来质疑的声音倒也没那么刺耳了。
一个中肯而简短的提问。
但至少此刻还不能回答。
“十秒!”文承对着空气怒吼。
倒地的粉色身影突然蜷缩起身体,捂着胸口喘起气来。李广立刻跑过去翻出刘沁的口袋,取出喷雾器放在他的手里。
“五秒!”文承不为所动地抖一下眉毛。
如今赤霄的主人只有一个!飞将军,如果都像你一样拉扯这个那个刘姓后人,世界将不得安宁!
“果然够狠,不过……”李广突然抬起燃烧的双眼,取出细柳弓,用跪姿瞄准小竹,“我不会这么认输的!”
只要你敢杀刘沁的爷爷,我就敢杀你的妹妹!
“那好李广,让我来告诉你什么叫忠诚!”
用前所未有的力量,文承大喊,“开枪!”
“砰!”
一道血气冲天,世界陷入了寂静。
呼呼,飘零下来的是一个老人的身影。
这种坠落速度比起李广张弓的迟疑相比,实在引人注目。
硝烟散去,现出小竹决绝的双眸,呼呼的风卷着她的长发,与其说是绮丽不如说是杀意。
“不要!”粉色的孩子对坠落的影子发出惨叫。
“不要!不要!文承哥!不要!”
明明老人已经坠落了,粉碎了,变成了惨不忍睹的尸骸,刘沁还是朝坠落的地方一步一步爬过去。
一片寂静,李广也没有放弦,全场被枪声的回响惊愕,所有人注视着慢慢爬向路边的刘沁。
嗡嗡,他被前方地面出现的两发弹痕阻拦。
刘沁用惊恐的眼神回头望向文承。
这……还是我认识的,温柔的文承哥吗?
为什么要对爷爷下手?!
“李广,再给你十秒,下一发就是你的主人了!”
用带有怒气的声音说完,文承捂着烧焦的伤口,锐利的目光盯着李广。
小竹再度举枪,毫不留情地将准星对准刘沁的额头。
“喂!”柳真不能接受地伸手拍了拍文承的肩膀。
来真的吗?
文承突然抓住她的手没有回答,柳真又在一瞬间抽回手,冷漠地注视这一切发生。
如果说期待什么的话,那便是现在了。
期待你的决绝,期待你的渴望。
就和上次那样,期待这样的背影时,呼吸和心跳也变快了。
但……
柳真突然低下头,愤恨地抓紧风衣的袖口。
这十秒的夜空凛冽得可怕。
所有人将目光落在飞将军身上,即便是被这样无情地挟持,众人也料定了结局。
若广场成了深海,那么赤红的将军便是海底的珊瑚般闪烁着。
“真公主,你是个仁君,也足够幸运有这么忠诚的臣子。”
乌云飘离开,一丝月光洒下来,一片黑暗的画纸上,一个苍老的将军举起佩剑。
“五秒!”文承不为所动地喊。
“我知道!”李广愤怒地瞪文承,从腰间取出二锅头猛烈地灌了几口,又含着无限的悔恨看向夜空。
粉色的连衣裙,现在是红色的。
“广叔……不要……”刘沁哀求地注视李广,不断摇头。
三秒,李广苍老地笑了。
我的又一生就这样短暂地无言地消逝了,不要说复仇,就连报恩、陪伴都做不到,稳稳地陪着小沁成长也做不到。
是太贪心了吗?是不识时务吗?是对小沁太苛刻了吗?是我太有主见了吗?
纵然对这个事实难以接受,但不这么做便会被认为害了主人。
为什么会落得这样的结局?!
好不容易得到了生命,我不想再失去,我想去感受平凡的快乐。
“臭小子,给我保证你不会再对小沁下手!”
最后的那一秒,李广瞪着文承。
“可以。”文承漠然点头。
伴随着喉间划开的每一寸腥红,老将军欣然闭上眼睛。
那并不是刺向黑暗的热血,而是忠诚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