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不错,但在如此好气氛下说这等败兴的话,这个罗纶也真是太不懂事了。也太不会说话了。吕留良见张煌言的脸色越绷越紧,心里暗暗想着:必须把话题转开。看着船外出现一大片田野,田中尽是成熟的水稻时,他赶紧对张煌言说。
“尚书,你看这里,当初初来江西时,放眼望去还尽是一片荒凉,再看现在,却尽是水田,这江西百姓如此勤奋,不过数年,便将此地变为桑田,实是令我等汗颜。”
张煌言望了望船外,点头说道。
“不错,何止江西如此,我汉人之勤历,世所罕见,就是这江西之地,曾几何时亦尽是一片蛮荒,正是我汉人先祖于此筚路蓝缕,方才有今日之富庶。”
张煌言的这句话撩起了罗纶的极大兴趣,他也禁不住赞同道。
“何止江西,江南亦是如此,三国时,江南尚是荒蛮之地,而至宋朝,江南富庶已经盖以天下了。”
张煌言略点下头,然后说道。
“不仅仅只是江南,当年周灭商后,当时周朝天下不过只在今日河南一带,随后周天子分封天下,将天下分封于诸侯,就像这江南,当年为楚国之地“昔我先王熊绎辟在荆山,筚路蓝蒌以处草莽,跋涉山林以事天子,唯是桃弧棘矢以共王事”……”
背诵着《史记.楚世家》中的这句形容楚国开掘基业的艰辛的文字,张煌言又感叹道。
“若非是如此一代代先人启以山林,又焉能有了我汉家今之景!”
吕留良亦于一这点头说道。
“确实如此,听闻今日淮王做阵辽东,就是意于辽东启以山林,令辽东似江南一般,永为我中国之地,为我北地鱼米之乡。”
吕留良的听闻,是他于报纸上看到过许多描述东北富庶的文章,甚至用“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去形容辽东以及东北,那里到底如何富庶,他并不知道,但至少从那些文字中,可以看出,那里并像人们想象的那样,只是一片苦寒之地。非但不是什么苦寒之地,甚至那里更是土地肥沃的塞上江南,当然,即便是土地载过肥唔,总也需要人去耕种。
“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这东北到底如何富庶,尚是不知,但这句话却已经传遍天下了。”
罗纶于一旁笑道。
“而且听人说,淮王与辽东拓荒千万亩,授予伤残兵士,非但授地,且又安置朝鲜佃夫为其耕地,那些朝鲜佃夫于当地种植朝鲜稻。按报上的说法,有二十年之功,东北必可为我大明关东之江南!”
“可不是。如果要是辽东能够成为我大名的江南,到时候,江南百姓就再也不需要像现在这样承担着漕粮之苦了。”
江南百姓的税赋之重,远远超过于北方,甚至是北方的数倍,而且在税负之外。还有沉重的漕粮。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江南的粮食产量多过于北方,如果辽东能够产出米粮的话,姑且不说其他,至少对于江南的百姓来说是个好事,总能让他们的负担能够轻上那么一点。
“塞北江南!”
张煌言似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感叹道。
“东北确实为我大明的一块宝地,若是他日东北能有千百万汉人于那里居住,想来到那时,北方草地亦再不可能为患我大明!如此,我辈之心血也不会白费。”
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张煌言的神情显得有些不太自然,甚至有些郁闷,他之所神情如此不自然,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此去辽东是要到那里干什么。
“那是自然的。”
吕留良于一旁点头说道。
“不过想来待到朝廷还朝之后,大军西征,讨伐残余清虏,如此天下至少可得百年安稳,有百年之功,东北焉能不平?”
随后吕留良又成功地将话题扭转过来了。众人随后又在那里谈历史说掌故,一路上谈笑风生地乘船穿过鄱阳湖、然后进入长江,由长江进入运河,又从运河转向黄河经黄河前往海州,于海州登上前往辽东的快船。之所以没有从山东走,是因为北运河现在运输军粮的任务繁忙,一切非军用船都不得进入北运河。所以他们只能走海路。
尽管一路上又是蜈蚣船,又是多帆快船,可是待张煌言一行抵达辽东的时候,仍然用了足足四十天,才抵达旅顺,这是因为了冬天河口一带海面结冰加之浑河河面冻结,所以不能直接乘船前往沈阳,只能从旅顺上岸,然后乘马车前往沈阳。
不过,如此一来,倒也让张煌言一行人欣赏到这里接北国风光,他们也是第一次来到辽东大地,自然的对于这里的一切都显得很是好奇。说好奇的自然是这塞北江南到底是什么模样。一行人沿着官道乘马车一路奔驰,不过让他们失望的是,因为车窗外都是一副冰天雪地的模样,自然无法看到什么是塞北江南。
不过即便是如此那辽东的北国风光仍然让他们为之倾倒。离开了旅顺之后的直到第五天的午后才抵达沈阳府。
在抵达沈阳城东的驿站时,那些车夫、随员们立即忙活起来,在他们或是换马、或为马匹打水加料时。张煌言等人已经进入了驿站之中,相比与屋外的冰天雪地,这屋子里却是非常暖和,即便是和江南相比,这里都显得很是暖和。
“人人都说这辽东是苦寒之地,自从到了这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