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人群来来回回,夏桓坐在马车之中,看着眼前熟悉,却又带着几分陌生的城市。
这里是寿春,是楚国的都城。繁华,是它唯一的代名词。
颍上的灾情,似乎根本没影响到这里。人们依旧过着他们那平凡的日子,为了生计,而劳碌着。
马车越行越慢,而周围的人,非但没有多,反倒是少了许多。
马车之中的夏桓不用看都知道,这里已经接近皇宫口了。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夏桓便听到了陈安那熟悉的声音。
“学生,见过陈师。”夏桓一如往常地走下马车,恭敬地向陈安行了一礼。
“殿下,您终于回来了。”陈安也是一脸欣喜地说道。
自从夏桓离开了这里之后,期间虽然返回过一次寿都,但是,却并未曾返回宫中。
两个月过去,明明不论是人还是物都没有丝毫的变化,但是夏桓却是依旧有些感慨地说道:“是啊,回来了。”
夏桓的这句话刚说完,便又听到了另一男子的声音。
“奴婢王舒,见过殿下……”
与后世那般阴阳怪气的太监不同,这个时候的太监,虽然同样用了宫刑,但是,却很少有涂脂抹粉的。
而作为楚皇夏泽身边的近侍,王舒尽管有些年迈了,但是,声音却与普通男子,差不了多少。
“王公公,许久不见了。”
对于这个看着自己长大的人,夏桓并没有多少看不起的心思。更何况,夏桓也知道,他是自己父亲身边的亲信。
“呵呵,殿下成熟了许多,而奴婢则老喽。”王舒笑呵呵的,看起来对于夏桓回宫,很是高兴。
王舒的话,有些一语双关的意思。
夏桓笑了笑,试探性地说道:“小子不成器,让王公公见笑了。”
夏桓的话,令王舒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殿下哪里的话,不论是大水还是瘟疫,殿下都一马当先。陛下可是满意的很,就连太后听闻后,都说颇有太祖风范呢。”
夏桓死死地盯着王舒的脸色,然而,这个夏泽身边的亲信,不论如何,都似乎不想再透露一丝更多的消息。
不过,从他之前的话音之中听来,夏泽对于他的态度,应该还是支持的。
微微放下心中的一丝担忧,夏桓又笑着问道:“王公公既然都等在这里了,想必,是父皇要召见我吧。”
“殿下说对了,请随奴婢来吧。”王舒微微弓起了身,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与夏桓想象之中的不同,这一次,夏桓去见楚皇夏泽,并非是在以往的大殿之中,反倒是在一处花园之中。
上了年岁的夏泽,如今的头发也已经斑白了。以前倒还不觉得,时隔两个多月再见,方才有种突兀的感觉。
“陛下,七殿下已经到了。”
花园之中,夏泽倒是很有闲情逸致。放着一贯的国事不去处理,反倒是养起了不知名的花来了。
夏泽似乎心情不错,尽管自己的儿子来了,点点头后,却还是侍弄着手中的花。
而夏桓也不着急,默默地站在一旁,等着夏泽。
半晌过后,夏泽才仿佛响起了自己的儿子。放下了手中的剪刀,向着夏桓招了招手。
“儿臣见过父皇!”夏桓拱拱手,恭敬地行礼道。
“嗯,不错,比你刚刚出宫的时候精神多了。有了锐气,懂进取了,这才像是我夏家的男儿嘛。”
楚皇一边打量着夏桓,一边称赞着。
夏桓笑了笑,说道:“既为封君,自然需要替父皇分忧。”
夏泽拿着香茗的手,微微一顿,随后点了点头。
“你在颍上的事,朕都知道。做得确实不错,但是,朕还是要提醒你,有些事,不要操之过急。”
夏桓默不作声地瞥了一眼夏泽,却见夏泽的脸色,依旧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犹豫了片刻之后,夏桓打算摸一摸自己这父皇的底线,究竟在哪里。或者说,他能最多能约束朝堂到何等境界。
“父皇说的是,只是,儿臣并不认为,所做之事,有何操之过急的。”
“哦?说说看。”
“父皇知道颍上的一年的赋税,有多少吗?”夏桓没有急着诉说自己的观点,反倒是问起了夏泽。
夏泽脱口而出道:“朕知道,一年不下于百万贯。”
“那父皇认为,颍上真正可以为父皇带来多少的利益呢?”
夏桓的这个问题,令夏泽思索了片刻,随后才说道:“恐怕不下于三百万贯!”
“不,父皇,您错了。”夏桓的语气和眼神微冷,他知道,接下来的话,才是关键之处。
“在儿臣看来,颍上是楚国的钱帛府库,一年所得,应当不下于六百万贯!”
夏桓的话,听起来有些夸张,但事实上,却是他经过进行计算之后得来的结论。
颍上的大头,乃是堪称垄断的瓷器,纸和茶叶,不过是中等产品。
而如今,世家的工坊被夏桓借着瘟疫毁去,熟练的工匠,都被收入了他建起的工坊之中。
即便日后那些世家重新培养起了自己的匠人,但是,论生产力,也绝不可能比得上夏桓的工坊。
瓷器生意,才是带动整个颍上发展的关键。若是真的能掌握在夏氏的手中,六百万贯的盈利,都是向着小的方向说的了。
六百万,是夏泽所说的三百万贯的两倍,是现在赋税所得的六倍。夏桓相信,他这位同样有着雄心壮志的父亲会不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