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冬天,端龙岗这一年风调雨顺,又是个好年景。粮食归仓、柴垛进院、扛活的农民分到了工钱。忙碌了一年的庄稼汉们有了短暂的空闲。
自打定亲后,梦露很少走出后院,海子也因为活计忙,与梦露很少见面。两人都有在一起的渴望,但又怕见面,不知说些什么,心里时常涌现出不知啥滋味的痛苦。
这是一个冬日,天飘着雪花。今年冬天雪下得勤,预示着明年还是个好年景。正在院子里扫雪的海子见梦露从后院走出来,向他招手。海子四下看看,便来到梦露身边。
“天冷吧?”梦露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双鞋:“这是我学着做的,是跟我三婶要的四喜子的鞋样,不知你穿着合适不合适?”
“别这样,五小姐,我不能要。我妈已经给我做棉鞋了,你看。”海子一边说一边跺跺脚。
“我的活不好,四喜子不愿穿,你就拿着吧,要不白瞎这布料了。”梦露把鞋硬塞到海子的手里。
在你推我让中,两人的手握在了一起,凉凉的、温温的、滑滑的、痒痒的,海子不知啥感觉。
“你一定得要,这是我亲手做的,留个念想。”
海子接过梦露手中的鞋,怔怔的看着梦露半天,劝说到:“鞋我收下了,谢谢你的心意,我留着过年穿。五小姐你要往开了想,看你都瘦成啥样了,脸色也不好,要注意身子,别作践自己了,让人惦记着。这是我进城时买的花线,给你的,老也没机会。”
梦露捧起带有海子体温的花线,贴在脸上,眼里含着泪花:“唉,谢谢你还想着我,我收下了。可是你不懂,你还小。能时常想着我点就好,你去忙吧。”梦露说完,含着泪转身返回了后院。海子目送她进院,又低头扫起雪来。
扫完雪,海子去向云二爷请假,说是想回家看看。
“回吧,吃完晌午饭就回来。这几天就不能回去了,我让你师父上城里办点事,黑天你喂马。”云二爷说。
海子拿着梦露送的鞋,乐颠颠的往家走去。路过王二爷家门前时,看到有不少人进进出出。一打听,才知道王二爷病重了,快不行了,都给他当胡子的儿子送信去了。海子心里有些惋惜,王二爷没做过啥坏事,有了他当土匪儿子的名声,这个屯子一直都很安宁。
快到家时,海子看见有几个半大孩子在墙根下玩踢大钱,三羊也在那,脸上闷闷不乐。
“大哥,我赢了,虎子不但不算数,还抢我俩大钱,他哥还打我。”三羊用手指着比他稍大一点的男孩,一边说一边流出委屈的泪水。
海子抚摸着弟弟的头,一边安慰着弟弟,一边对蹲在墙根的虎子哥说道:“你怎么能欺负小孩呢?快把大钱还给我弟弟。”
“别听你弟弟瞎说,那是我弟弟赢的,还什么还!”虎子哥站了起来,比海子大,比海子还壮实,小时候跟别人打架他一直占上风。
“我就抢了,你能咋地,不服你来抢回去呀!”虎子炫耀着手中的大钱,故意气海子兄弟俩。
“我找你家去。”海子拉着弟弟要走。
“你敢!”虎子哥俩拦住去路,不让海子哥俩走。
“太欺负人了,我找你爹评理去。”海子依然坚持着往前走。
“揍他!”虎子抢先拿起一块砖头向海子打去。海子闪身躲过,顺手把虎子推了一个跟头,虎子顺势倒在了地上大哭起来。三羊拍哥哥吃亏,拉着哥哥往回走。
“******,还没人了呢,敢打我弟弟。”虎子哥那容海子兄弟脱身,挥舞着拳头冲上来。
海子把弟弟推到一边,左右躲闪着虎子哥打来的拳头。但还是有几拳没躲开,被打中了,特别是打在脖子上的一拳,火辣辣的疼。
三羊见哥哥吃了亏,捡起一根木棍冲上来,还没有打到虎子哥身上,就被虎子哥夺过去,一脚把三羊踢倒,举着木棍又向海子扑过来。
海子见状,真的有些急了,咬着牙向虎子哥冲去。当海子身上挨了两棍后,海子已经夺下了木棍,只三拳两脚,虎子哥就趴在地上不敢动了。
虎子看见哥哥趴在地上,知道哥哥已不是海子的对手。他拿出抢三羊的大钱说:“还给你。”然后就把大钱扔到地上,拉起趴在地上的哥哥灰溜溜地跑了。
“疼不?”海子一边拍打着弟弟身上的土,一边关切地问。
“不疼,一点都不疼。你呢?”三羊佩服地望着哥哥:“大哥,你真厉害,连虎子哥俩都怕你了。”
“没事。走,咱回家吧,以后少跟他们玩,别跟人家打仗。回家别跟妈说。”海子领着趾高气扬的弟弟回家了。
还没进屋,三羊就喊:“妈,我大哥回来了!”
海子妈见儿子回来了,连忙放下手中的活,对二丫说:“把火点着,让你哥吃完饭再走。”
“妈,不是吃两顿饭吗?别做了,我一会儿就走,东家那边还挺忙,我得替师父喂马,师父让云二爷打发进城了。”海子说。
“那也得吃点,反正都得点火,下晚就省得做了。”妈妈坚持说。
海子从怀里拿出一双棉鞋,递给妈妈看。
“哪来的?”妈妈一边接过鞋一边说:“这是新鞋,你看鞋面布多好,结实。”
“是五小姐学着做的,给四喜子做的,他不穿,五小姐就送给了我。”海子解释说。
“这活不是很好么?鞋样也周正,四喜子咋不穿呢?有钱人的孩子就知道瞎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