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茂生是一个四十五岁左右男人的名字。
老一辈人取名就好这一口,名字里带点好生养的吉祥意思,这样一辈子才能顺顺利利。
张家接了一个不错的生意,算算儿子工资翻倍,并且能够长期在家里看见,没了之前的那份担忧。对张茂生来说是好事,但他却开心不起来,只因为这个事情在他看来不正。
生性老实的他在妻子面前没有足够的话语权,儿子又把工作辞了没了后路,这才将就着配合着两人的动作。
只是这几天下来,听着那群学生私底下的垃圾话他已经到了不能承受的边缘。泥菩萨尚有三分火气,这几天愈发的明显,坐在小板凳上的他抽着烟、想着骂人的话语,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
许久,他沉默说道:“一健,这个事情我瞅着还是不要做了,你听爹一次行吗?”
张一健虽然退去了五颜六色的爆炸头、摘掉了耳钉,换成了正常的农家服装,但那双耳朵上还是有两个显眼的小洞。
他对卫生所新来的姑娘有着不错的印象,这也是在接到老妈电话后仅仅只是一个晚上就处理好了所有事情的原因。
剪掉了花了一个多月工资续上的长发,摘掉了耳钉,抛弃了还有半个月没能领到的薪水,这一切都是为了那位ladygirl,老妈说的事情反而是小事。
只是有些事情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他跟马奋斗不对付,但对于从他手上抢活还是不屑,这种事情在他那个贵族圈子里是遭人唾弃的。
赶鸭子上架,是他这几天的感受,当他算出既定利益每周在五千左右的时候,这种不屑稍微淡了些许,也开始顺着老妈的意思帮衬着。
此刻听到老爸的提议,他下意识的看向正在洗碗的老妈,许久还是没有出声。在厂里干了将近一年的他知道,这种事情哪是说不干就是不干的。
“爸,想啥呢。想这个还不如想想怎么把回扣压一点。”
“这事都怪你妈,我就说了不能这样,你肯定也不乐意。现在好了,村里人说三道四,那群学生当着面骂都没辙。你爹往上三辈,都是老实本分人,名声可不能坏在我和你的身上。”
一根长长的烟灰掉落在地面,张茂生盯着红彤彤的烟头沉默说着。
哐当一声,瓷碗被重重放在灶台上,肥胖女人满手的泡沫指着只能看到背影的男人吼道:“张没种的,我怎么就跟了你这么一个没用的男人。平时吃些小亏也就算了,这事个大事你怎么就拿不出刘屠夫杀猪时的霸气?这事怎么怨我了?你知道马奋斗赚了多少吗?少说也有一万三了吧。”
“他赚再多也是他的本事,咱们从他手上抢,这就是不对。”
“怎么不对了,抢到手上也是咱们的本事。儿子我跟你说这事听妈的,过几天拍地,跟你几位叔好好合作,等旅馆干起来,这房租的钱就又是赚的了。”
“妈,我听三叔说马犊子他今天挨家挨户去借钱了。”
女人一愣,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想了好一会,她看着锅里的碗,慢腾腾捣鼓着。
又过了一会,才开口说道:“没事,咱们也借,本来凑起来就有十七八万了,我就不信借不到了。”
“现在借,会不会太晚了。”张一健踩灭烟头,摸了摸寸头有些烦躁的说道。
“实在不行,你明天骑车带你妈去县城,你舅舅应该能帮上不少。”
“刘金凤,你还嫌事不够大?非得把你家那些亲戚全部拖下水才安心?”张茂生猛地站起身,冲着洗碗的婆娘吼道。
“死不要脸的,你喊谁呢?”
哐当一声,一个碗被摔在地上,女人一脸怒容,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喊她的全名了。
……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一位穿着衬衫西裤的男人推了推眼镜,右手轻轻敲在木门上。
女人脸色骤变,前一秒还满脸怒容,这一秒就能捏出花,她快步上迎,笑道:“哟,邹老师怎么过来了,快给老师搬个凳子。”
“你们……”邹自厚站在厨房门口疑惑道。
“没事,乡下人没文化就这样,事情全靠吵出来的。这么晚了啥事啊,邹老师。”女人谄媚的说着,双手快速在围裙上擦着,随即从小口袋里摸出一包大中华连忙递上了一根。
“不用,不用,刚刚抽过了。”邹自厚微微推开递来的香烟,微微停顿,再次推了推眼镜的他淡淡说道:“路得抓紧修了,还有这群学生对你们的伙食还是有怨言,你们抓紧处理好。”
“邹老师,现在的伙食还不行啊。我们过年都没有吃这么好呢。”张茂生脸色一僵,连忙说道。
“不行啊,不是菜好不好的问题,而是学生满意不满意的问题,他们不满意回头举报你们,这事指定就没戏了。”邹自厚一脸无奈,叹息道。
“邹老师,我们这都快没赚钱了啊,这样子事情没法做了呀。”女人连忙说道,心中却是把这位要了40回扣的城里文明人给骂了个遍。
“这我可管不着,咱们是签了协议的。一切都得照规矩办事不是?这明年一年大概就是一千位学生的人流量了。”
“听说你们准备建旅馆了?这样更好,咱们还能长期合作,赶紧把路和学生这块先弄好,年后才好走新合同不是?”
“放心,新合同一定按照我们约定好的20走,这样你们有钱赚,我也好交差不是?”
匆匆交待两句了邹自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