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动琴弘,靡靡仙乐从她指间流出。
仿佛有一副画卷,随着仙乐缓缓展开。
画卷中,有深山,翠林,阳光,流水,兔跃,鸟鸣,花香……
说不出道不尽的宁静与深幽。
那里远离嚣喧,远离红尘,与世无争。
邀月楼中,众人皆是被仙乐的迷,心旷神怡,沉浸其中不可自拔。
无独有偶,此时三楼一张桌子上,有两人却是格格不入。
一个眉清目秀的青年男子正散漫地躺在大椅上,无精打彩地将花生米抛得几尺高,不偏不倚地落入口中。他一边吃着,一边望着大院中的天空发呆。
还有一个低眉顺眼的女子,脸色黯然心事重重地自斟自饮,大半壶白酒下肚,女子脸颊微红,醉眼朦胧。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猴子无聊地瞥了一眼台下,恰巧撞见抚筝的青衣女子不经意间的目光正落在他的身上。
这世上的男子,看见美丽的女子,而女子的目光恰巧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时,都会以为女子也在看他。
其实,不过是男子自作多情。
而他,只是一只猴子。
大抵是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所以,青衣女子的目光是真在猴子身上停留盼顾。
猴子顿时生出几分玩味,极具侵略的目光肆意地与青衣女子的视线撞在一起。
青衣女子一边优雅恬静地抚筝,一边坦然地朝着猴子嫣然一笑。
以猴子的眼光,这女子果然是极美的,丝亳不比玉儿逊色。灵秀中又朴素简约,在这红尘之中,出淤泥而不染,好似不识人间烟火的仙子。
猴子见过不少仙子。
仙子的确美,却单一陈乏。不像凡间女子的美,美有千万种,独具一格。
女子浅笑着,葱白的指尖如幻影般在古筝上跳跃着,仿佛有着某种魔力,筝声分明骤急,却如流水,更加的清幽。
邀月楼中的众人,像是被筝声勾走了魂魄,忘乎所以,完全不能自拔。
然而,总有着不和谐。
原本一脸玩味的猴子,忽然气息一凛。
离得他最近的玉儿忽有所觉,身体一颤,她抬起头望着猴子,脸颊酡红,双眼迷离。
“原来是你。”
猴子微眯着眼,盯着楼下拔弄古筝的青衣女子。
一丝丝青色的灵力伴随清幽的筝声,从青衣女子指间溢出,在邀月楼中扩散,让筝声更具魔力。
那是一丝丝微弱的木属性灵力。
而诡异的是,猴子在那灵力之中,竟嗅到了一种淡淡的妖气。
正是猴子之前寻而未果的。
只是,这妖气只是为增添筝声的渲染渗透力,不仅与人无害,反而有益。
“有趣。”
猴子盯着青衣女子,目光闪烁。
一曲终尽。
众人仍陶醉在筝乐中,不可自拔。
青衣女子盈盈一礼:“诸位,曲己尽,邀月告退,来日再会。”
众人纷纷恍悟,邀月楼由极静到极动,顿乱成一锅粥。
“邀月姑娘,我等还未赏析哩,姑娘不是有言在先,道出你心思者,可与你共度良霄?”
众人争先恐后地想要叫住青衣女子。
“邀月弹奏中途,筝声为媒,已寻到心属之人。所以今天的筝,只为一人而抚。诸位,抱歉了。”
青衣女子稍稍停顿了一下,解释完,便离了台。
“是谁?倒底是谁?”
许许多多的人不顾风度地吼了起来,他们红着眼,想要找出青衣女子口中之人,把他生撕活剥。
甚至,有好几人因此扭打在了一起。
混乱中,一个黄衫丫鬟穿过人群,扶着楼梯而上。
众多的目光聚集在了她的身上。
她是邀月的贴身丫鬟。
一直爬上三层。
猴子若有所思地冷笑着。
“这位公子,我家主子邀你到内阁一叙。”黄衫丫鬟笑嘻嘻地朝猴子挤眉弄眼,显得古灵精怪。
“凭什么是他?他长相一般,举止也粗卑,更无才情。邀月姑娘怎么会看上他?丫头,你是不是搞错了?”
慑于猴子之前的嚣张与有恃无恐,并没有人敢上前找猴子晦气,只是远远地嚷嚷着宣泄不满。
“不,你不能去。”
微薰的玉儿忽然一手抓住正欲起身的猴子的手臂。
猴子挑着眉,等着玉儿的解释。
“她是一个女人。”
玉儿将女人两个字咬得特别重,她虽然喝了不少闷酒,却并没有失去理智。她将“人类”两个字换成了女人,猴子应该听得出来的。
“我知道。”
猴子淡淡道。
“你不就是看她长得漂亮,舞也跳得好吗?”
“我也会,我跳给你看。”
在猴子诧异的目光中,玉儿忽然冲出楼台,抓住立柱上的红绫,从三楼一跃而下。
在水帘洞修行数日,玉儿已经有了炼气初期的修为,两丈高的地方,借助红绸,到也难不倒她。
踏空漫步,只见她身轻如燕,衣襟起舞。青衣轻扬,娇容呈现。玉靥嫣红,端是勾魂的美丽。
落地后,她扯断红绫,缠在手腕,登上舞台。
完全不需酝酿,她便与舞台化作一体。
不仅是手与足,腰与陪臀,她的眼,她的眉,她的唇都化作了舞。
没有语言,没有伴奏,只有纯粹的、极致的舞。
红绫击空,漫卷翻涌,红影如幕。仙女的舞,让人赏心悦目,青衣女子的舞让人不可自拔。而玉儿的舞,却像残霞,又像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