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尊,郑浩这一局堪称完胜,真少年可畏也,没想到他小小年纪,竟已在时文之上奠定了如许深厚的根基,在下佩服得五体投地也!”站在秦江华旁边的一个中年男子拱手说道。
“寿年兄,对此我也是感慨良多的,只能说,天佑我大明,才降下这等奇才!假以时日,此子必能成为大明社稷擎天之柱!”程知县也向着这中年男子拱手回礼。
郑浩看了一眼这男子,觉得他有点面熟。
忽然想到,自己和他在周府的诗会上是见过一面的。
此人姓顾,名聃,字寿年,却是那东林党领袖顾宪成的侄子,如今不过是秀才功名。
但顾宪成影响巨大,顾家也是无锡望门,所以,顾聃才能和程知县称兄道弟。
第二场考较结束紧接着便进行最后一场考较。
程知县将桌案之上所有文题再全部打乱顺序,然后又随机抽取了一道文章题目,展开一看,他笑了。
这回抽出的文章题目仍然是那道夫子与颜回议论用舍行藏的题目。
他便将这文题向现场众人展示了一番,说道:“那就以此为题,辛苦郑浩和秦子豪在一个时辰内作一篇文章。”
郑浩和秦子豪自然是躬身答应下来。
就有人将文房四宝拿来。
郑浩与秦子豪一人坐了一张长条桌案,自有人为他们铺纸研墨。
郑浩心思急转,他心想,这道题目是较为规范的考题,且八股取士两百余年,各级考试不知道考过多少次了,范文一定不会少。
他斟酌再三,决定了,自己不再费脑子去遣词造句,只将脑中记得的清代的一篇同题状元范文默写出来好了。
想到这里,郑浩提起笔来,饱蘸了墨汁,开始笔走龙蛇,在纸上写了起来。
他这一次没有打草稿。
左右是抄脑子里现成的文章,根本不费什么劲儿。
而一旁的秦子豪,这会儿却还在构思之中。
八股文不同于其他文章可以恣肆汪洋随想随写,其规制太过严谨,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眼都要仔细推敲。
也正因此,写作八股文是相当之慢的。
纵令秦子豪才思便捷,也要费一番思量,才好落笔成文。
而且,在正式誊抄之前,他还要先打个草稿,以便有什么疏漏错误可以在草稿上加以修改。
秦子豪正在那斟酌构思着,却见郑浩已经开始写了,这让秦子豪心里不由得一阵慌乱。
他心想,自己若是构思时间过久,却是在外人看来,自己又落了下乘。
是以,秦子豪也是提笔就开始在草稿纸上写将起来。
因为要和郑浩攀比,他的构思就不太成熟,写得就有些磕磕绊绊,甚为别扭。
秦子豪写到一半,自己都觉自己写得狗屁不是面目可憎,是以,他将写好了的稿子团了一团,丢到了一旁。
他铺好纸张,深呼吸了一下,对自己说,不要慌乱,愈是慌乱便愈是写得差,还是要好好构思一下,才能作好文章。
于是,他开始深呼吸几下,闭目冥思。
但是,郑浩在不远处“刷刷”的写字声恰似春蚕食桑叶,连绵而不绝,从这点就可推测出来,郑浩文思如泉涌一般,竟是毫无凝滞。
这又给秦子豪带去了极大的心理压力。
听着这笔与纸相摩擦的声响,秦子豪哪里能安心构思文章?他的心乱糟糟的,整个儿是心浮气躁,不知如何是好。
他心想,完了,自己这一次是要彻底完败给这乡野小子了。
一旁的诸人,自然都在看着郑浩和秦子豪两人的表现。
他们看到,郑浩在毫不停歇地写文,看这样子,是要一气呵成一篇文章。
而秦子豪则是写了一些,团了一团弃了,然后就开始闭眼冥思,但他脸上那不安的神色却是被众人收在了眼中。
许多人就在心里叹息:这秦家所谓的神童,也不过尔尔!与郑浩比起来,真格儿的高下立判,差距太远!
秦江华这会儿立在现场,如芒在背,站立不安,他觉得,许多人都一定在嘲弄他挖苦他!
今儿秦家算是丢尽了脸面了!
这个逆子,真的是太不争气了!
郑浩用了大概一个小时的时间,就把一篇七百余字的文章给写完了。
对于一篇八股文来说,七百余字都算是长篇大论,因为,在明初的时候,一般而言,一篇八股限定为三四百字,后来渐渐延长,最多也就六百字左右,而郑浩这篇直接达到了七百三十字左右。
郑浩将这些写好的稿纸上淋漓的墨汁吹吹干,便起身向着程知县拱手道:“大人,小子的文章已经完成,请大人过目!”
“唔!这就作完了吗?倒真是快,才只用了一半的时间。”程知县捻须笑道。
他看了看还不曾落笔的秦子豪,又说:“且稍待,等秦子豪也作完了文章,再一并品评也不迟。”
人群之中就起了一阵的骚动。
郑浩都已作完,而秦子豪还不曾落笔,孰优孰劣已经一目了然。
许多本来想要借机打击程知县的人都是暗暗叹息。
秦子豪此刻,脑门上的汗都流了下来。
他知道,自己失败的命运已经注定。
此时此刻,他压根就没有心思再继续将自己未构思完的文章处变不惊地构思完毕并写下来。
他睁开了眼,脸色苍白,身子都有些摇摇欲坠,他开口向着程知县说道:“县尊,我今日身体不适,无心作文,此番考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