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恩不言谢,必得以身相许!”他沉吟道,“今次事了,我们就成亲。正好你的养母也在新夏,就请她为我们主婚。”
她冷笑一声:“就这样?”为何听着还是她吃亏?
“当然不止!”他满面肃容,“为显诚意,我再送你一个娃娃怎样?那可要花好大力气……”
冯妙君大窘,用力掐住他的掌心:“闭嘴!怎么整日价就没个正形?”坐在界神肩上讨论这种事,算不算渎神?
“一个不够么?”他还是一本正经,心底却热辣得有些儿发痛,“那就两个、三个……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
冯妙君本想扯他脸皮,看看到底有多厚,不过听完最后一句,反倒是沉默了,心底漾起丝丝涟漪,泛起来的都是甜。
是呵,甩开了沉重的宿命,从今以后,他们有的是时间。
界神的速度快极,二人说话这会儿功夫,他已经赶到了海边。
自此往北,就是广袤的禁忌之海了。
修行者一路跟了过来,驻扎在风暴岛上的燕营早被惊动,将士倾巢而出,都挤到崖边观看千年难得一见的奇观。
许多人惊呼出声:“快,快,看天上!”
冯妙君似有所感,忽然抬头,却见东边的天空出现一个金色的圆点。阳光还未升起,天色仍然昏暗,它的出现就太瞩目了。
圆点在她的视野里越来越大,显见得速度很快,体积也……
也大得惊人!
不过十几息功夫,修行者就看清了,自天穹垂下来的赫然是一截硕大无朋的树干!
它是华美的金色,最纯正的黄金也不过是这个颜色。属于古木的皲裂和纹理,同样清晰可见。
任谁都能一眼看出,这棵树应该是很老了。
它一头扎入了禁忌之海,庞大的体积能占去整个海面的三分之一。
然而古怪的是,海平面并没有上升,岸边的土地也并未因为海水倒灌而遭灾。
就好像海水都被巨木吸走了一般。
紧接着,树上开枝,枝上散叶,很快就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繁茂的树冠。那里每一片叶子都剔透得如同帝王绿,美不胜收。
“这便是世界之树。”冯妙君觉得丈夫的手更加暖和,她转过头,望见云崕目不转睛地盯着这株巨木,神情复杂。
“是的,这便是天梯。”她未察觉自己声音里也透出无尽的喜悦,“天梯的尽头,就是长生界!”
昔年天魔妄图击败界神、冲入长生界,飞升法则因此被打破。于是天神收起天梯,掐灭了众生的登天之路。
浩黎王室的命运,其实和这株神树联系得最为紧密。时隔千年,郝氏留在人间的唯一血脉,居然携手天魔将它重新请回。
这时有风不知从何而来,吹得神木枝叶簌簌作响,仿佛夜曲,又像是无数精灵低吟浅唱,让人心旷神怡。
万千生灵沉醉,不发一语。
界神一只脚已经踏上了巨木的树干,忽然停了下来,像是也在出神聆听。
许久,乐声才渐渐消失。
界神回过神来,继续大步往树上行走。
在他走过了大半路程,众修行者才突然清醒,就想步他的后尘。
巨木明明伫在那里,可无论他们怎样卖力奔行,都不能再拉近一分距离。
这样徒劳奔波了数十里后,终于有人颓然放弃,长叹一声:“还是道行不足啊!”
这可是天梯,本界修行者唯一的登天之路,哪是那么好上的?
攀登天梯的资格,就从能够接近它开始。
众人再抬头,巨木巍峨屹立,枝叶繁茂似锦,哪里还有界神的影子?
可是大家心里都安定了。
界神既已问世、天梯既然重现,他们登上天梯的那一天,还会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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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妙君和云崕坐在石巨人肩头,随他一路向上。
也不知走了多久,身边都是流云雾霭,脚下只余一片苍茫。
这里离地面应该是很远很远了,就像天与地的距离。
两人只管着观看沿途风景,毕竟坐在界神的肩膀爬天梯,这种待遇再无第三个人可以享受。不过到了这里,冯妙君忽然说了一句:“到了。”
“嗯?”
她往前一指,那里是天梯的尽头,没有树冠了,只有厚重得神念都无法穿透的云雾,闪动着青金二色:“一千年前,天魔族攻到了这里。只差一步,就能登天。”
她的声音平铺直叙。云崕转头,看见她的面色淡然,既不激动,也不懊恼,好像说的都是别人身上发生的事。
她当然记得了,她是天魔首领,一千年前的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就由她亲手指挥。
“只差一步?”界神却嘿了一声,“你们还差得远!”
冯妙君这才惊讶:“云墙后面,难道不是长生界?”
界神让他二人落了地:“眼见为实,何不亲自去看?”
云崕与冯妙君都吃了一惊,正待再问,却见界神的身形突然缩小,从庞大如山岳飞快缩成了……正常人体型。
他一袭灰衣,个头很高,身材壮硕,谈不上英俊,但是面容冷漠如坚岩。
“这就能过去了?”云崕挑了挑眉,“不必经历天劫考验?”
“你二人有护界开天之功,可免去劫数,直升上界。”形体缩小了,界神的声音也像个正常人,只是从里到外都透着冷硬,“我是界神,轻易不得离界。这就要再开天劫了。”
说到这里,他面上的神情终是缓了下来,对云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