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呱,呱,呱——” 几只乌鸦,在半空中盘旋,焦急地等待着盛宴的开始。
新郑城外,一座无名的小山头,刘秀横刀立马,象岩石般岿然不动。
马武、贾复、邓奉等将领,如众星拱月般,环绕在他身旁,表情也是一样的冷峻,再往后,则是两千骑兵,像一群虎狼,俯视着山脚下蜂拥而来的敌军。
敌军高达五万,由老将严尤带领,排出一个巨大品字阵型。刀刃和槊锋上反射的日光,汇聚成一片璀璨的星河。
连续半个月来,严尤和刘秀师徒两个,两个斗智斗勇,杀得难解高下。
昨夜,刘秀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绕过新郑,烧掉了严尤放在琐侯亭的补给。今早,严尤就带领麾下所有兵马,将刘秀挡在了返回军营的路上。
很显然,姜,终究是老的辣。
做师父的严尤,抓住了刘秀急于求胜的心理和事必躬亲的习惯,故意把自己存放粮草和物资的地点泄露了出去。
他如愿了,刘秀终究年青了些,没能耐住性子,一口吞下了香甜的诱饵。
只是,吞下诱饵的刘秀,却好像并不如何慌张。发现归途被切断,居然果断将骑兵拉上一个无名的山岗。
“将军,烧粮之计,乃冯某所献。今日且容冯某战死于此,以为将军和弟兄们断后!” 冯异忽然将战马向前提了提,主动请缨。
“将军,末将愿意留下,与冯大哥一道为弟兄们断后!”
“末将归汉以来,寸功未立。请容末将,替加将军在此杀贼!”
铫期、马成先后上前,与冯异并马而立。
其他将领要么是刘秀的好兄弟,要么是长期与刘秀同生共死心腹,只有他们三个,是新归降之人。
而刘秀之所以上了严尤的当,也是因为他们三个,辗转探听到了严尤的粮草辎重储藏之处,急于表现的缘故。如果今天留下来断后的是别人,他们三个即便平安脱身,此后在东征军之中,也肯定无法立足。
他们想得很清楚,心中也充满了挺身赴死的慷慨。然而,他们得到的回应,却是一阵低低哄笑。仿佛山下的敌军只有五百人一般,马武、邓奉、贾复、王霸等悍将,相继侧过头,一边看着他们笑,一边低声道:“三位兄弟,断后的话,休要再提。有我们在,轮不到你等!”
“不过万把莽贼而已,有何可惧?且看我军如何破之!:
“我军自打挥师向东以来,都是共同进退,从没丢下过任何人断后!”
”不急,不急,让将军来做定夺!”
……
“这……” 冯异、铫期和马成三个楞了楞,满脸难以置信。
就在此时,刘秀却笑了笑,将长槊高高举过头顶,“诸君,打了小半个月,刘某正愁新郑城高,强攻损伤甚重。没想到,严尤今日居然主动送货上门。且随我来,灭此朝食!”
说罢,双腿一夹马腹,顺着山坡急冲而下!
“灭此朝食!” 马武、邓奉、贾复、王霸等将领,丝毫不觉得刘秀的选择奇怪。大吼着重复了一声,策动坐骑,紧随其后。
“灭此朝食!” 冯异、铫期和马成三个,又楞了楞,全身的热血,瞬间沸腾。催动坐骑,坚决不肯落后半步。
“灭此朝食!”
“灭此朝食!”
“灭此朝食!”
……
二千余骑,呐喊着冲下山坡,在刘秀的帅旗后,化作一道锐利的闪电。
“小儿无礼!”远远地看到这一幕,严尤瞳孔骤缩,心中又惊又怒。还没等他做出决定,一队骑兵已经从他身边疾驰而出,正是前几天刚刚从弘农赶来助战的悍将雷巩。
不待主帅号令就擅自行动,乃军中大忌,严尤顿时气得脸色发青。然而,连番战败,他在军中的威望,已经大不如从前。即便派人去追,也无法让雷巩回头。只好又派了另一名以身手高强著称的大将田福,命其率部接应雷巩,以防不测。
两支骑兵面对面高速疾驰,就像两条发怒的巨龙。马蹄“的的”声大作,敲得人心脏狂跳不止。
三百步,两百步,一百步,五十,二十,十……前后不过短短六七个呼吸,两只巨龙的头颅赫然迎面撞在了一处。
”轰隆隆“!伴随一声巨响,霎时红光四射,血雾蒸腾,无数断肢残臂跳上了半空。
山风凛冽,转眼间就将血雾吹散。战场上的画面再度恢复清晰,四遭士卒惊骇发现,将军雷巩竟彻底消失不见,所部兵马更有如山崩一般,四分五裂。至于刘秀等人,却骑着高头大马,从雷巩部的尸体上冲了过去。马蹄落处,鲜血汩汩成溪!
就在这时,田福从后方带着上千骑兵赶到,然而,这支援军的命运,并不比雷巩部好多少。
同样,也只在顷刻间,便被如虎似狼的汉军从头到尾击穿。田福本人亦诡异的不知所踪,麾下将士要么当场惨死,要么掉头狂奔,无一人再敢于汉军的战马前停留!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好严尤,临危不惧。就在田福所部崩溃的瞬间,命人吹响了号角。
当即,两翼的莽军在赵休和严盛的带领下,开始飞快的向中间收缩,决意凭借绝对兵力优势,将汉军绊住,困死,然后,就如同磨豆子似的,一点点将其磨成齑粉!
“有勇无谋的狂徒,老夫且看,你这次往哪里跑!”大纛下,严尤将战场形势看的分明,手捋胡须,哈哈大笑,仿佛已看到了刘秀的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