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那马车上的标识,姜桐又下意识地磨了磨后槽牙。
昭岚公子?刚弄走个木公子,又来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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辟邪石兽阶下,门房点着头赶紧去打开中门。一边推门一边纳闷。公子府最近的来客有些让人无从应对。上次吧,虽是无品无阶,可是瞧着那阵仗倒是不容小觑,公子让拆门槛迎进去也就照办了。今儿个,一个骑着毛驴的粗布衣衫的丑姑娘,居然是公子下帖正经邀请的客人?有府里侍卫队长亲自引路,又由不得人不信。开中门让人骑驴而入,下回来个什么叫花子,公子让大开三道中门,大概也可以不用大惊小怪了。
公子府,小民走侧门,正门一道迎贵客,二道迎大夫,三道迎君王。鬼眉骑着恢恢悠然自得地从正门闲闲踏进,丝毫未见惶恐之色。瞧那架势,便是昭岚给她大开三道正门,亲自出府下阶相迎,大概她也不会觉得对方过于多礼。
给鬼眉引路而来的那人,伴着她进了府,说是昭岚公子已然布下好茶坐等佳客,给指了个大致方向便告了声失陪退了开去。
鬼眉骑在恢恢身上,听着它脖子上一大一小两只金铃叮当作响,随着它不紧不慢颇有大将之风的步履起伏,身子也应着那踢踏节奏晃晃悠悠,双眼则漫不经心的扫视着公子府的景致,显得十分随遇而安,自得其乐。
不一样啊,不一样!回头得和老赵说说,一样花银子,他把银子打成薄片贴在了脸上,人家这是把金山磨成了细粉撒在了地上,都是不忌奢华,可人家这看着就是上档次,里里外外都透着意趣。嗯,钱是俗物,用得妥当还是能落个雅字的。
正看得惬意自在,突然感觉四周异样气流,鬼眉立时反应,提身一纵,在恢恢脊背上轻轻一踏,迎着来人便对掌而上。
“昭岚公子果真与众不同,竟用这样的方式招呼客人!”
来人却不理闲言,只顾上下寻她漏处,打得虎虎生风。鬼眉无奈,只得应战。
打了三五十个来回,那人一个翻身,跳出圈外在地上站定,朝鬼眉不满道:“没劲!你个丑丫头是瞧不起我老婆子,还是那糟不死的不曾教你看家本事?也不知这么个身手是怎的在江湖上吃开的,八成遇见你的都是些提不上嘴的蠢物!”
鬼眉看着那人,挠挠头。听口气是熟人?怎么想不起来了呢?
对方见她这模样,果然又语出不逊:“身手没见有多大长进,怎的脑子也不如从前好使了?都说让你做我徒弟,让你做我徒弟,你非不肯。跟着那糟不死的有什么好处?一个满身灵光的小丫头,硬是给他教成了个傻姑娘!”
“你是,你是小田田?”鬼眉讶异道。别怪她没认出来,这和印象中不太一样啊!
“什么小田田!你便是不肯做我徒弟,喊我一声师父,也当称呼一声前辈吧?这般没大没小!”婆子虽是不满,却因鬼眉认出她来,面带喜色嗔怪了一句,转身朝前引路,“坐下来喝杯茶,然后和我好好说说你这几年都干什么了。今儿瞧你这身手,似乎江湖上将你传得可有些过了。若是当年有我调教,你当更能闯出名堂来的。”
“田前辈,你现在怎么这副模样?我方才硬是没敢认出来。”
婆子回头瞪她一眼,捋了捋头上乱发,讽道:“你生了个为难画师的模样,还有心笑话我?看来,那糟不死的一张不讨喜的嘴倒是传给你了。”
鬼眉笑道:“我哪里笑话你了?就是因为记得你生得好看,才觉得不该是眼下这副模样啊。我长成这般模样,那是没有办法。你若把头发梳梳好,换身衣裳,还不得惹得满大街的小伙子追着你跑?”
田田噗嗤笑道:“转得倒快。”随即又轻叹一声,自嘲道,“都说女为悦己者容,没人来‘悦’,我还‘容’个屁啊!”
“曹叔其实挺惦记你的。”
“惦记?哼!我要他惦记做什么!”田田冷哼一声,忽然回过神来,转身问鬼眉道,“你叫那糟不死的什么?曹叔?他没有收你为徒?那他和我抢什么!丫头,他既不做你的师父,你便认了我吧,我保管教得比他尽心!家传的,祖传的,师传的,甭管什么,我统统教给你,绝不藏私!怎样?”
两人说话间已经转到一处水榭,昭岚正在煎茶,滤去茶末斟了三杯,朝这边笑道:“还是先过来坐吧。说是请人来品茶小叙,哪有站着说话的道理。”
田田转过脸来朝昭岚不满道:“是让你替我请人来品茶小叙,你在这里坐着干什么?碍手碍脚!”
昭岚不以为意,温雅笑道:“师父请客,徒儿在旁伺候也不算碍事。再者,鬼眉姑娘同我不仅是故人,也是熟人,怎么都是说得上话的。”说着撩起衣脚,起身将二人迎入座中。
鬼眉看看那天青色依旧,温雅浅笑不变的人影,寻思,怪道他同自己自来熟,原来是当年那小子,竟不曾认出他来。
“原来是世兄,鬼眉失礼了。”
田田挥挥手道:“别文绉绉的叫什么世兄,直接叫师兄得了!正好有茶,我也不用你照那繁琐的规矩来。我喝你一杯敬茶,再听你叫一声师父就成。头都不用你磕一个!”
鬼眉端杯在手,递上前去,笑语婉拒道:“晚辈给您敬一杯茶本是应当的,只这收徒之事嘛,鬼眉只能谢过前辈抬爱了。”
“你居然不肯?”田田将刚刚接过的杯子重重落下,质问道,“当年那糟不死的同我抢人,我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