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吧,快走吧,她受不了了,她不要待在这个地方里,这里四处都是扶苏的气息,嗅在鼻子里如最烈的毒药,让她耳不能听、目不能视、鼻不能呼吸,他说他要成亲了,还邀请她参加聚会喝喜酒,他知不知道,他说的每一个字,都似尖刀般,一下一下划在她已经破碎的心上,这是老天对她的惩罚吗?如果是,也未免太狠毒了,她快承受不住了,这滋味,真的比死还难受。
“成亲?”公子鸿走到扶苏面前,皱着眉头看着他,突然问道:“你不是喜欢我妹妹吗?为什么要娶别人?!你不喜欢我妹妹了吗?”
“哥哥!”燕云一跨步跃到公子鸿身边,踮脚捂住他的嘴,“公子对不住,我哥哥他脑子不清楚,请你不要见怪。”
公子鸿却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晃动着身子甩开燕云,又问扶苏,“你不是喜欢我妹妹吗?”
燕云摔在地上,尽管铺着厚厚的地毯,仍旧很痛,眼泪不知不觉间滚落下来,在朦胧中,她见扶苏走过来,朝他伸出了手,一如当年,他也是这般伸出了手,可是,终究是回不去了,他即将娶妻,她即将出海,他们两个的手,终究不能牵在一起。
燕云缓慢地从地上爬起来,在扶苏诧异又疑惑的目光中,拉着公子鸿往外走,蒙夫人扶着鹦哥跟在后面,在燕云踏出门那一刻,扶苏忽然说道:“等等。”
燕云没有停步,门口的两位宫女听到扶苏的命令,挡在了燕云面前。
“你叫鸿哥哥?你为何认识他?”
燕云脑中放空,只看到扶苏嘴巴一张一合的,却根本没听清他说了些什么。
则英也是一团糟,倒是蒙夫人还算早镇定,笑着答道:“公子,我那位姐姐,与我一样,自幼在楚宫服侍,与辛萝公主也是相识的,她,”蒙夫人攥着燕云的手,用力拉了一下,想借此能够让她镇定下来,“她来咸阳之后,遇到了鹦哥姑姑和鸿公子,就跟着我家离湘称呼了。”
“哦,原来如此。”扶苏望向燕云,他倒没把公子鸿的话放在心上,毕竟他神智不全,偶尔也会有些疯言疯语,只是她叫的这声“哥哥”,怎么感觉如此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一般,“请问,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的背影,有股熟悉的感觉。”
“公子,这个孩子啊,从没离开过家,若不是楚国灭国,她也不会来投奔我。”蒙夫人替燕云解围道,“真是对不住公子,小门小户的,也没见过世面,唐突了公子,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训她。”
“夫人严重了,我倒是对他们,一见如故呢。明日一定要让他们和离湘一起过来。”扶苏笑道。
“是,到时让她和离湘一起来。”蒙夫人附和道,明日不仅燕云不会来,连离湘也不会让她来,再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好了,她不信扶苏会因此怪罪他,更有可能的,他只是说说而已,根本没放在心上,毕竟谁会将一个陌生人放在心上呢。
蒙夫人拉着燕云往外走,都已经跨过门槛了,扶苏又问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公子鸿又要开口,被鹦哥死死地按住了。蒙夫人急得后背直冒冷汗,要不是她在楚国时就见过大巫使用“失魂针”,看如今扶苏的样子,她真的会以为失魂针是浪得虚名。不过,这也许就是上天注定的缘份,即使扶苏在失去对燕云的记忆后,眼睛仍会为她留恋,他的注意力始终在她身上。哎,真是孽缘呀,两个好好的孩子,为什么就不能在一起。她不禁想起了辛萝公主与大巫泽云,同样是有情人,可如今早已是泉下泥锁骨。作为长辈,她不希望看到燕云走她母亲的老路,但是她除了帮些微不足道的小忙,又能做什么呢?
蒙夫人身为将军夫人,在宫里行走是有随行软轿的,由四个三四十岁的妇人抬着,鹦哥身份特殊,也安排了软轿,另有两个妇人陪公子鸿走路。这一干人在暖阁前的落轿厅等候,见蒙夫人等人出来,立刻放下手中的吃食,打扫干净身上,迎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