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那烛火,自己喃喃自语起来。
帐中无人,他这样的自言自语,又有谁能听到?
第二日凤承易再见凤承天时,越加震惊了。
九哥这人好像永远倒不下,即使他的肩上,扛了一座比谁都要沉重的大山。
他要护着江山,还要保护他们这些弟弟妹妹,还有那个人。
若他败了,江山易主,受苦的从来就不止有在位者那几人。
而是整个北凉。
当凤承天身披银甲,坐镇主帅营帐时,颓靡的军中好似忽然被注入了新鲜力量,所有人心绪为之一振。
他要求人散播他依旧重伤在来扬州的路上的消息,另外派凤承易开始大肆调动军队,营造出即将发兵攻打月氏的假象。
凤承易逃掉,月氏那边本就紧张,如今北凉军队的大肆动作,更是造得人心惶惶。
毕竟数年前那场大战,北凉将他们打得惨不忍睹,即使时月已过,当年经历战争的人们已经老去,但那些战事却已成了月氏国人的噩梦。
凤承易跑进营帐,神色焕发,已不似前几日颓靡:“九哥,果然探子发现了有月氏国士兵来查探我军活动。”
凤承天将手中扬州地图放下:“给他放条路。”
如此几日,月氏国几乎日日会派探子来,有时凤承天会故意叫人设些障碍给敌方士兵,好不叫敌方起疑。
到最后,当月氏国查探到北凉不过就是调遣士兵,根本未有任何要发兵攻打的动作,只道是北凉军队只会虚张声势。
过度紧张了数天的月氏终于松懈下来。
又是一夜,凤承易在主帅军营外踱来踱去,可就是未踏进主帅营帐。
副将都看得晕了,问:“王爷找陛下可是有事?”
凤承易点点头,但随即又苦恼地摇摇头。
有事!大事!
已过去五日,九哥让他做的,他都做了,可就是没说要他发兵攻月氏。
从那日他提起应尚时至如今,九哥一直都淡然地不似常人。
他甚至怀疑,九哥是不是不喜应尚了?
但他又不敢进去问,怕再提起那事来,空惹九哥烦忧。
凤承天多日不行动之举,除了使凤承易烦忧,有一人,只比他越甚。
北凉军营外,挨着的一隅柳镇无人住的老旧小茅屋,里面坐着一男子。
正是应惊鸿。
他几乎是与凤承天同时来到扬州,凤承天虽受了重伤,可速度却几乎与他一般。
他找了许久,才想到来柳镇找北凉军队。
然后,便探听到了她被月氏所擒的事。
他以为凤承天定会火速发兵去救她,是以,他并未有轻举妄动,只怕坏了事,反倒是害了她。
可是已过五日,凤承天没有一点动静,整日除却大肆练兵遣将,并未有所大动作。
他知这是疲兵之计,要月氏国再而衰,三而竭。
月氏国松懈之时,就是攻营之日。
但月氏国已放下警惕,凤承天为何还不攻营?
她呢?她在月氏那边是不是已经受了很多苦?
应惊鸿猛地自破条凳上站起,条凳晃动几下,凳腿裂开,老旧的条凳便瞬间毁了。
凤承天不救她,他去救!
北凉军营内,已夜深,眼看亥时都要过去,将入子时,凤承易仍旧在帐外踱步。
主帅帐中也灯火通明着,如此晚了,凤承天也一样未睡。
凤承易终究是泄了气,他还是不敢。
他畏惧九哥。
凤承天却掀帐走了出来。
他没有穿战甲,只穿了常服,来到凤承易面前,轻声交代了一句:“出发罢。”
出发?出发去哪里?
见凤承易愣在原地,已走到前方的凤承天回过头来,“不是急着去救她么?走罢。”
现在?
凤承易仰头望月,已经子时。
前方男子已经上了士兵牵来的马,他的声音于夜色里淡淡飘来:“若你也不曾想到朕会此刻突击,月氏国人不通兵书,又如何想得到?”
凤承易呀一声叫,立刻也唤人取了马,整好兵,要出发。
但凤承天却道不必,只要一小批精锐队伍来突击,大队兵马容易发现。
要毁掉一个小国容易,但那是之后他做的事,今夜,他只想她能安然回到他身边。
来至月氏,凤承天命凤承易先到月氏粮草所在处去将其粮草放火烧了。
他趁乱偷了一月氏士兵服装,换了,溜进了月氏军队中。
存放粮草的地方有些远,凤承易怕惊到月氏军人,故而行得有些慢。
凤承天则踱步于月氏营中,四处搜寻着可有风裳所在?
军中四处燃着篝火,有些值班士兵聚在火堆前取着暖。
即使南方不似北方的秋季寒冷,但夜里有风,众人还是愿聚在一起取暖。
有些军妓办完了事,从帐子中出来,手里提着些牛羊肉,还有一小壶酒,自来熟地便坐到火堆旁,随便倚到一个士兵身上。
人多了,自然会有闲言碎语。
军妓呷了口酒,笑:“听说那女人又被首领打了一顿?”
士兵讪笑:“被首领打?我看是被你们私下欺负吧?那女人有关和北凉皇帝交换利益的事,首领舍得打?也就你们。”
女人吃瘪,又咬了口羊肉,喝了酒。
随即,她有些不满:“北方女人实在娇气,我看不过,要她叫我声奶奶她不叫,我扇她两巴掌怎么了?”
另一士兵啐了一口,嘲弄道:“你那叫两巴掌?月氏国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