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心情不好,很想揍人一顿。他心里盘算过了,以自己的身体强壮程度来说,寻常四五个汉子近身不得,搞不好还要被他按在地上狠狠摩擦。可这汉子若是突厥人,别说以一敌三敌五了,一对一,那被按在地上摩擦角做人的人,肯定非他莫属。
“先生,突厥人真的要南下了吗?”瞪着双红眼睛,王大气喘吁吁的看向杜衡。
“只是推测,不敢确定,无法肯定。”杜衡叹了口气,王大这人其实蛮不错的,没有能动手就尽量别吵吵的习惯,他喜欢讲道理。可就是这个喜欢讲道理的人,却听不得‘突厥人’三字,只要一听,眼睛立马泛红。要不是知道突厥人时常犯边,恩怨早已结下。只怕会认为他有红眼病。即便是戴上后世最流行的钛合金框眼睛,也不能掩饰住他通红双眸中那噬人的疯狂神色。
“那先生为何大量购买硝石、硫磺、木炭这些东西?还做了防潮防火措施,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家里。”王大说完狠狠挥舞了几下拳头,破空声令人颇感意外,想不到还是个练家子,以前怎么没发现。
“我说我是用来玩儿的,你信吗?”
“不信。”
杜衡叹了口气,他刚刚的话就是用来骗鬼的,后世谁人敢相信购买这些东西是用来玩儿的,保管一个电话下去,立马就送你和警察叔叔喝茶去。可惜,王大不相信,没办法了啊。“好吧,根据我的推测,下个月初,突厥人就要南下了,做好准备吧。”
“下个月初?”王大不懂数学,但日子还会算的,心里一盘算,表情就怔了,“那不就是十天后?”
“对啊,十天后。”杜衡回答的理所应当。
“先生,你疯了吗?这可是大事,要人命的大事。现在才说,我们还怎么做准备?做等死的准备吗?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犯这种低级的错误?是,您是高人,可高人又怎么样?高人就可以看别人爹娘兄弟姐妹活活被突厥人杀死吗?高人就可以只顾自己利益就不顾及别人死活吗?凭什么?”王大唾沫横飞,泪水纵横,抓着杜衡的肩膀前后摇摆,仿佛杜衡就是曾经害死小连子村人的罪魁祸首。
看到王大这种痛彻心扉的表情,杜衡少有的紧张了,他还是没能体会到封建时代家人生离死别,为了不让异族铁蹄践踏自己家园而奋战杀敌葬身战场无人回的那种惨状,但他知道,王大状若癫狂,心情需要发泄,不然他真会发疯的。当然,他不介意王大通过自己宣泄个人的情感,但前提是不能伤害自己。
正琢磨着如何让王大放手,当事人竟然主动撒手了,一擦眼泪,表情就变得为难了,就这样盯住了自己。见王大为难,杜衡摇了摇头,一笑而过:“没事的,休息一下就无大碍了,反倒是你,心神激荡,虽说没伤到身子,但还是需要好生调养,不能大意了。”
杜衡长身玉立,神色坦然,微微一笑间,自有一派大家气势。王大畏畏缩缩的盯着杜衡,拳头一会紧一会松的,嘴巴一会张一会闭的,老半天放不出个屁出来,杜衡看的也难受:“有什么话你就说啊,再不说话,我就揍你了。”
王大腿当下就软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先生,你还是揍我一顿出出气吧,不然我心里难受。”这话听得杜衡血直往脑袋上涌,他真恨不得把这家伙的脑袋放在牛蹄子下面狠狠踩几下,想了想,还是算了,几千年的等级差距不是可以轻易克服的。
深呼吸几口气,缓解了一下郁闷的心情,杜衡才说:“你不用为难什么,说起来也要怪物的,我刚刚离开先师的庇护,来到这人世间几个月,怕是还不能体会不到你们和突厥人的恩怨,但先师曾说过,越是压抑自己的感情,爆发的时候就越是强烈,如果想要忘记,就只能顺其自然,不要总想着它,去适应它。你看看你自己,只是听到我大胆的预测就狂性大发了,可见你心中之愤懑,如果不适当引导,你中怨愤就像被压制的洪水一样,迟早有一天会冲垮堤坝,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现在你的怨气想必已经泄了几分,这是好事。”
王大不说话了,一脸羞愧,搓了搓手掌,就是不知如何开口,杜衡看的难受,索性不理他了,赶车牛车就往李家绸记走。这是幽州城最大的不了买卖家,背靠着‘李姓’的缘故,在幽州城混的风生水起,一家独大。可那是以前的事情了,现在得小心做人。听说他们从蜀中进了一批新货,但销量不佳,杜衡打算过去碰碰运气。
前往李家绸记,不免要经过集市坊,在看时,已经散了很多人了。杜衡的出现,立马就引起了周边人的注意,熟络的招呼声,自进了集市纺就没停下来过。对于这位不摆谱,没身份倨傲感,肯放低身份和你说家里笑话打趣大家的先生,几乎没有不竖起大拇指的。但凡不竖的,基本上都是被人家给戳窜了骗局的。
这就是杜衡想要的结果,为了增加自身的存在感。人就是这样,只要相互熟悉了,就不会在意你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为了抹掉自己的身世来历空白,他和老族长做了很大的努力。
“杜先生,你来了,快上茶。”相比王大拿的抠唆,李东是个办实事的人,说上茶就是上茶,手下人利索的就给你弄好了。可惜,杜衡对这大唐版的茶...汤,真的是提不起半点兴趣来。但主人家的热情不能视而不见,不得不用最强大的忍耐力克制自己不要吐出来,一口闷干瓷盏里的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