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想象中的死亡并没有来,就连他们以为的周家收买了部分锦衣卫,那也不存在。
当他们奄奄一息的时候还坚持着不攀咬济宁,锦衣卫便将这边的审讯情况并周、王两家的具体反映写进了案卷。
之后便有太医院的大夫来给他们治病,寻常伙食也改善了不少。虽说想大鱼大肉基本是奢望,但菜里有了油腥,饭也不再发馊。最要紧的,水不限量。
或许是太医院圣手高明,前些日子还昏痛得不能动弹的人,几服药下去就有了精神。前些日子看着渗人的化脓伤口也结了痂,只等掉了血痂就能痊愈。
对男丁,太医倒没特别叮嘱什么,对年纪小些的女眷倒还多说两句:“愈合的时候,伤口会特别痒,管住了手千万别挠不然容易留疤。”
看着王妍满脸横七竖八的刀口,太医也让她不用担心:“这伤口看着凶险,其实伤得不深。等掉了血痂子,我再给你调两盒祛疤的药膏,你连着外敷半个月也就好了。只是手臂上这一处化脓严重,怕是要消不掉了。”
虽说能吃饱能治病就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不能再挑拣更多。可女孩儿到底爱美,知道已经被毁得面目全非的脸不会留疤,竟欢喜得流出泪来。
和不毁容相比,手臂上的伤简直就不值一提。王妍想开口感谢大夫,可一张口就哽咽出声,她尴尬的笑着将头避在一旁,惹得大夫又是叹息:“别哭了,刚上好的药都快被眼泪冲干净了。况且眼泪中有毒,流进伤口对伤势不好。”
王妍紧着点头,拿手不断揩眼角的泪:“不哭了,谢谢大夫。”
这边太医细致的照顾着大伙儿的伤,暗处的锦衣卫却没闲着。不知道皇帝走之前给了他们什么任务,审完周、王两家,他们的人便悄悄去了济宁、扬州两地。
正经去了也是乔装打扮,别说是普通百姓,哪怕是布政使大人和他们也是见面不识。而且,他们这次去扬州的保密工作做得特别好,朝中只知道有锦衣卫去了外地,具体去哪儿为什么事没人清楚。
与此同时,皇帝带着大军也已经赶到蒙古草原,正费力的寻找着鞑靼军队。
是的,寻找!
鞑靼是游牧民族,哪里的水草肥美他们便去哪里放牧,家也就跟着搬到了那里去。他们的都城也不过简陋的修了修,便是贵为可汗也一样四季迁徙。
他们的生活习惯,为他们的迁徙隐藏创造了便利。
明朝开拔大军来打的时候,他们也得到了消息。于是,新上任的可汗便带着贵族和臣民躲在了沙漠深处。反正他们心里也知道自己不是明军的对手,根本就没有为了脸面和骨气出去硬碰硬的必要。
何况这边缺水,明军对沙漠又不熟悉,找不到也绝不可能一直找下去!等他们断了粮食,没了力气,自然也就回去了。等他们走了再出去抢他们的衣裳粮食,那才是最划算的事。
他们如此抢掠了十数年,得了无数好处也有了无数经验。
黄沙漫天的沙漠里,明军疲惫的前行费力的寻找。
周敬思也是其中一员。如今的他顶着一张被黄豆烫得满是坑洼的麻脸,不消说话也显得凶神恶煞。加上他从小习武功夫不赖,现在已经跟在蒋百户身边当了亲卫。
蒋百户是土生土长的漠河人,吃够了蒙古各族的苦,寻常对鞑靼、瓦剌就没了好话。
这会儿安营做饭,对躲着不敢对战的鞑靼军更是骂骂咧咧:“缩头的龟孙,要让爷抓住了才要给他们好看。”
而后又骂没刨坑就准备生火的周敬思:“不挖好洞防烟就生活,是计划冒了烟出来给那帮畜生送信?”
蒋百户性情粗狂,说话的同时一脚就踢在了周敬思屁股上。周敬思在军营里被打皮实了也不回嘴,赶忙学着旁人的样子挖风洞。心里却对鞑靼军充满了怨气:正面对决,也算是条汉子。这般躲躲藏藏算什么玩意儿?
在沙漠里漫无目的寻找了四五天,白嫩的士兵都快被吹了人干。
第六天晌午终于在线人的带领下逮到了鞑靼军队,所有士兵都振奋起来。他们在沙漠里吃了多少苦,对他们就有多少恨。
皇帝也擅于利用士气,有条不紊地派兵布阵,霎时就将对方打得溃不成军满地逃窜。
蒋百户在这场大战中特别勇猛出力,周敬思毕竟没杀过人先前还有些畏首畏尾下不去手,等身边的兄弟负了伤,自己这方士兵被砍下了头,他也就跟着红了眼。
“我让你们骚扰边境,让你们强抢民护,让你们滥杀无辜……”
或许是为了找正当的杀人理由,周敬思每每取人性命都要这么数落一番。好像两军对阵理由还不够,还必须证明对方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一样。
当时只顾着打仗顾不过来,大败敌军收拾好战场之后,蒋百户才对着周敬思一阵好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家是什么名门望族,家风严谨良善怀仁呢。杀个敌军还要找那么多理由,你当初抢盐打杀自己将士的时候,可没见你手软。”
周敬思累得瘫倒在黄沙里,他仰头望着苍茫泛白的天,长长的吐出口气:韶华你知道吗,如今哥哥也能上阵杀敌、保家卫国了。你为了受的那些鞭子,该值得了吧!
“别说,你娃子平常看着挺怂,上了正场还有点本事。”蒋百户回味着周敬思杀人时简单直接的动作,无意间问道:“看你出手的路数,不像是跟着乡野武夫学出来的啊。周来顺还出个大钱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