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内院之中,那么多人看着,还有两位赵佶嫁出去的姐妹为送亲妆伴,说不得懿肃贵妃都要给自家女儿拜下去了。
茂德想说什么,最后还是紧紧咬住了牙齿。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看女儿那木然不语的模样,懿肃贵妃微微叹息了一声,将同样咬着牙齿的小柔福送了过来,自家还退开几步,让这自小就黏在一处,感情最好的姊妹两人,最后说几句话。
谁还能知道,这姊妹俩最后还能不能见上一面?
看着自家妹子,茂德帝姬绝美容颜上,终于展露出一丝笑容。
满院中人,哪怕都是女子,看到这笑容,都觉得心里没来由的一痛。
茂德轻启朱唇:“嬛嬛…………”
小柔福立即打断了姊姊的话,硬邦邦的就冒出来一句:“逃不逃?姊姊想走,我马上转头就去放火!一乱起来,我就牵着你跑,我会骑驴子!”
茂德眼泪终于一滴一滴的落了下来,在白玉般的脸颊上轻轻滑落。
打小自己这个害羞的姊姊,却是跟在这个无法无天的小妹子屁股后面打转。她要做什么,只是牵着自家为跟班。一个小萝莉大摇大摆的在前面走,一个绝美少女垂首在丰满胸前紧紧在后碎步跟着,已经是禁中人看熟了的风景了。
柔福所谓的会骑驴子,自家如何没有瞧见过?却是当年正好外间进奉一只纯白色短腿小驴子以为祥瑞,赵佶倒也没有傻到拿驴子当祥瑞供奉起来的程度。哈哈一笑就放养在艮岳当中,柔福帝姬瞧见了,抵死要骑。十几名内宦,二十多名宫娥如临大敌的在一旁伺候,将当时才九岁的小萝莉扶上去,驴子犯了犟,一扭就将小柔福摔了下来,还哇哇的哭了半天,亏得自家拿出一套江南惠山的娃娃,才哄了过去。
只是自己,再也不能做这个小妹子的跟班了…………
茂德轻轻捧住了柔福帝姬的小脸,柔福帝姬此刻恍然明白,姊姊再也不可能听自己的话了。再也不能当自己的跟班了。自己再也不能嫌她走得慢,在前面跺脚发脾气了。晚上再也不能搂着姊姊睡了,再也不能惹了祸姊姊手忙脚乱的帮自己弥补了。
她长长的睫毛闪动,眼泪终于扑簌簌的再度落下。天家女儿之痛。哪怕宫变之际被赶出延福宫在此间别业安置,柔福还是懵懵懂懂,此时此刻,才第一次觉出!
“…………嬛嬛。姊姊走了,你要好好的。听圣人的话,听娘娘的话。姊姊要是得了空能归宁,一定来看你。好不好?”
小柔福只是哭。不说话。她知道茂德是在骗她,却第一次不想戳穿,不想发脾气。
小丫头猛的扑过去,搂住茂德的腰,而茂德咬着嘴唇,竭力维持着温柔笑意,不住的摸着妹子的头发。
内院之中,终于响起一片唏嘘之声。所有人都红了眼睛。
不知道有多少人,此刻都在切齿痛恨萧言!
她们却不知道,在真实历史上,赵家两代男人和上位兖兖诸公对这个国家,这么民族造下如许的孽之后。最后报应在她们女儿家身上,其惨酷处,何止于今日百倍千倍?
正因为这种汉家男人保不住自家女儿的惨痛。千载之后,犹有伤痕。萧言才穿越而来,咬着牙和这贼老天,拼杀得白了头发!
茂德突然就觉得手中被塞入了一个硬而冰凉的小东西,然后就听见柔福低低的道:“姊姊,要是萧贼欺负你,你就刺他!逃出来,我等着你,我们一起逃!”
说完这句话,柔福就像是交代完了最重要的东西。一擦眼泪。决绝的退了开的真不是假话,她已经秘密收藏了八根金钗,一包禁中斗牌做彩头的银豆子,作为将来亡命天涯的盘缠。甚而也看清楚了外间那些值守军汉的马棚在哪里。虽然那些高头大马看起来有些让人害怕,但是柔福帝姬还是深信自己到时候一定能骑上去!
柔福帝姬退开之后。茂德手中那个硬而冰凉的小东西已经不见了踪影。她轻轻擦掉眼角泪痕,向着懿肃贵妃盈盈拜倒:“娘娘,女儿告别。”
懿肃贵妃僵着一张脸,哽咽一声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只能扭过头去,此时此刻,她已然有些不敢面对自家的女儿。
茂德帝姬却如常一般起身,再向赵佶所在的寝所方向拜倒下去:“圣人,女儿告别。”
内院当中,终于有人再迸不住声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但有一人哭出声来,满院顿时哀声一片。
茂德帝姬缓缓再度起身,隐约间就看到在这别业边缘一处小楼之上,似乎看到自家大兄赵桓的身影,一闪就在打开的窗边隐没不见了。
外间钧容直乐声,正是越来越喜气洋溢的高潮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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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方女方两处相隔,两处情境。而在这汴梁城中,在这大宋的天空下,在这大婚盛典就要举行之际,各有各的举动。
在蔡相府中,蔡京已然一身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