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阳停在林子间的夹道上,欣长的身影被投到后方,因为光线的原因,显得比较怪异,像是照妖镜下现出真身的妖魔。
“那长公主觉得,我是来做什么的?”他轻声问。
玉烟染眯了眯眼睛,继续抛出一句让他心惊的话,“这里是行山,对么?”
宾阳这才慢慢转过身,望着她苦笑了一下,轻声道:“果真是她的女儿,一样的冰雪聪明,你是怎么发现的?”
玉烟染听他提及母后的神态有点奇怪,忍住不悦道:“这座山,包括方才那个医馆都有狼群看守,它们会辨别我的气味,把我逼在医馆中无力动弹,野兽只要驯化得好,是最忠心的,它们会尽职尽责地将我困在此处,而我跟你走了这么久,它们竟然没有追上来,我便困惑,问你你却说自己从未瞧见它们,后来我便明白,问题就出在你身上,是你下了命令,不许他们出现。“
她对这种大型猛兽不了解,可也知道动物是靠气味行动,她府上养过无数猫狗,对这些比一般的大家闺秀敏感,当那些野兽没有跟上来的时候,她就开始怀疑了。
“那你又如何能猜到我能命令这些野兽?”
“我第一次上行山的时候,走过的那段路很是古怪,周围像是有鬼魅围绕,大将军事后与我说,那些是他们驯化的猴子,用来阻挠无关人等上行山。我来的那日晚上被群兽攻击,起初并没能想到这一点,可后来看到这些狼群看守我的方式像是被高度驯化过,我便想起来,这种驯化动物的方式,目前我只听说过龙虎军中有而已。”
宾阳笑了一下,“那你就确信这里是行山?”
“如果不是行山,你为何走得这么熟稔?与其说是陈王把我从雁鸣山捆到这儿,不如说这些都是你做的,是么?”玉烟染静静望着他,“你还想说你是来救我的么?”
“哼,没心没肺的丫头,本想留你一命,你还不买账。”
“你还有一个暴露的地方,就是态度。”玉烟染极为镇静,“从你出现开始,对本宫就多有不敬,若非你心里本就对我毫无敬意,不会如此。而对一个你要杀且手无寸铁的人来说,心中没有敬畏之心也属寻常,我说的可对?”
从最开始他出现时扯她的袖子、打断她说话的态度、到不顾她的体力走在她前头,回话时不耐烦的神态,这些都像是信号,映出他心里对她的嗤之以鼻,甚至对一个将死之人的不屑一顾。
宾阳朝她走过来,不知从哪里抽出了一把匕首,边走边把玩,神情狰狞道:“臭丫头,别试图挑战我的耐心,不想死的话就给我安分点,跟我走。”
“你做梦!宾阳,你背叛龙虎军,引狼入室,罪无可恕,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毁了母后一手培养起来的军队。”玉烟染边说边慢慢往回撤。
“你一个黄毛丫头知道什么?我是为龙虎军的未来着想,有些人早就该被清洗掉!否则才是毁了龙虎军!”
“你敢说自己没有触犯军纪吗?”玉烟染冷冷道:“你为了让我相信我还在雁鸣山上,甚至搭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医馆,只为了让我在这几日中被麻痹,从而无法猜到自己的真实位置,也无法为救龙虎军采取任何行动。宾阳将军,行山你比我熟悉,可雁鸣山那座医馆,我比你了解,你做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医馆,却做不出那种气氛,卢太医是个会自扫门前雪的人,白日时从不会大门紧闭。”
“那长公主不是照样被末将蒙骗了好几日?”宾阳丝毫不觉得气恼。
“是,你若不来,光凭这个我根本猜不出自己在悄无声息中被挪了位置,可你自作聪明一出现,什么都暴露了。”
“你到底跟不跟我走?不想要命了吗?”宾阳的脸色彻底阴沉,格外可怕。
“当然不,我就是死在行山,也不出卖龙虎军苟活。”玉烟染笑了笑,忽然转身拔腿就往回跑。
宾阳冷哼一声,抬脚去追,以他的武艺,想抓到玉烟染根本不是难事,之所以急,是因为山上还有个陈王。她再闹脾气,两个人都要被抓。
他刚要掠过去,却像是木头一样忽然被定在原地,一阵骨肉分离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一出,四下格外寂静,玉烟染趁机回头瞧了一眼,吓得愣怔在原地。
宾阳以一个将要奔跑的姿势站着,一柄长剑贯穿了他的胸口,鲜血还没漫出来时,身后那个刺客一点一点拔出剑,从容至极,宾阳痛苦地跪到地上,露出他的脸。
玉兮霆!
玉烟染猛然瞧见这张阴沉至极的面孔,心里一阵发寒。
宾阳倒在地上抽搐,但还没死,玉兮霆看都未看,直接抬脚从他身上迈了过去,玉烟染如临大敌,默默倒退,这个人面前,她可是连后背都不敢朝着他的。
“九皇妹,数月不见,别来无恙啊。”玉兮霆用半月般的瞳孔幽幽盯了盯她。
“三王兄也是一如既往的出手狠辣。”
“柔缈,这都是你逼我的,我若登基,原本没想杀你。”玉兮霆淡淡道,身上却弥漫着强烈的杀意。
“士可杀不可辱,王兄想的什么,我心里清楚得很,你少自作聪明得好。”玉烟染不屑道。
“那你以为,事情到了这一步,就能保得住龙虎军?本王把你骗来,就是为了让你亲眼看看,背叛本王的下场。”玉兮霆露出狰狞阴森的笑意。
随着他话音落地,四周出现了一些兵士,他们把她围在中央,要上来押解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