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爷爷都不知道这事儿,三奶奶,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开始也不知道,今年年初的时候,你大伯已经四十九了,虽说是身体硬朗,总怕自己会有个三长两短,知道自己并没有守得住身子,便跟我说时候并不能入正位,说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让我监督你爹,别给他埋正位。”
“可是,你爹没有理会你大伯的遗愿!”娘在一旁说道,“硬要给他埋正位!”
“难道大伯死前没有要求入正位吗?”我质疑地看着爹。
“没有!”爹摇摇头,叹了一口气,“他说要把他入侧位的。”
“那你为啥还要将他埋到正位上?”
“哼!”三奶奶在那里冷笑了一声,“你爹这如意算盘打得可是精着呢!他想把你大伯埋到正位上,既遵从了老道士的嘱咐,又没有耽误自己娶亲,可那老天爷是你说哄骗就哄骗的,其实真正应该娶亲的是你大伯,而守光棍的是你爹!”
三奶奶指着我爹的鼻子尖儿,“你爹一意孤行,以为自己更左右这‘命门’运势,硬是要把你大伯埋到正位上,现在好了,你们要整个村子给你们老刘家做陪葬,你们可真是丧良心啊!”
三奶奶有懊恼地说道,“也怪我,这会子赶得巧,你大伯去世的时候,咋就去省里了呢,看也没看住!”
“三奶奶,这不怪你,就算是你在,我大伯和我爹总归是都破了戒了,没有人有资格进正位,这事怪他们!”
其实我知道,如果我爹不执意在正位的位置挖炕,也就看不到那口楠木棺材,也许也就没有后来这些诡异的事情了。
我忽然明白了萨满法师所说的一切都出差头儿的含义,还有他说我爹心里最清楚的意思,只是像他自己说的,他毕竟法力有限,悟不透,看不懂,只能领悟到皮毛,法师看出来出了问题,却不知道出问题的根源在哪里,即使搭上了自己,也没有帮助我们度过劫难。
三奶奶叹了一口气,“那老道士说得没错,要是后人不按照规矩办事,就会‘东北水冲坟,绝败乱人伦’。早上那河水的运势,并不是以往的流向,浪头调转,就是从东北边儿过来的,乱人伦啊,乱人伦啊!”
“可是三奶奶,我有一件事情还是不懂!”
“嗯,你说!”
“我亲眼看见了,大伯入葬的时候,穿得是乾鞋,而女尸穿得的坤鞋,穿乾鞋是大伯的遗愿,法师说可能大伯早就预感了要在阴间成亲啊!”
娘支支吾吾地说道,“你大伯要穿乾鞋,不是想要跟女尸成亲,那是你爹对法师说了慌,其实,其实,他想要跟他配对的人,是我。”
“啊?究竟是咋回事?”
“你大伯说生前不能跟我在一起,死后要圆了这个梦,让我在死的时候,换上坤鞋!”说完这话之后,娘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双鞋,红红的,绣工精致,上面有着鸳鸯的花纹,我看出来了,这的确和大伯的乾鞋是配对的。
一切都明白了,虽然我仍不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原来二十几年来,我一直叫爹的人并不是我的亲爹,而我真正的爹,却一次没听我叫过。
我明白了那天夜里我在棺材板子上睡觉的时候,我和大伯的阳气为什么能够融为一体,因为父子本就一脉相承。
“你们都是骗子!”我大吼了一句,飞一样地冲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