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先生如此睿智若是去朝堂之上定然被奉为座上宾。”
秦失鹿笑着摇了摇头,一旁蹲在墙角吃着红柿子的‘老童子’瞥了眼姜阳生,满眼掩饰不住的讥笑。
“草泽郎中而已,只能医人不能救世。”
秦失鹿摆了摆手,不想过多纠缠,那个刚刚吃完柿子满嘴涂抹的童子起身道:“师父你不是说如今天下都是病入膏肓无药可医了吗?”
秦失鹿见到姜阳生询问的眼神之后点了点头算是承认,接着娓娓说道:“眼下江湖已经久病成疾,若是不走出一人救治估计就要翻天覆地才可罢休,况且能够医治周朝气运的人是否存在还是个变数,依我看不如破而后立重新建立接天纳地的气数国运便可。”
姜阳生神情骇然掩饰不住,虽然从姜贷和鱼临道的口中都曾听说过眼下周朝的气数将尽,却不知已然枯竭到了如此严重的地步,需要有人破而后立才可,这便是需要走出一个人覆灭大周建立新的王朝这样才可重新连接天地气数,这个后果影响十分严重,波及到的可不仅仅是平民百姓,整个江湖人将会无一幸免,一个王朝的覆灭根本不同于当年姜贷这些个皇子内耗斗争,死去将卒甲士倒是其次,生灵涂炭民不聊生才是根本啊。
“秦先生,难道没有补救的方法?”
北莱姜家虽说和京城姜家井水不犯河水,可是终究是一个祖宗传承下来的,姜贷两兄弟相斗怎么样都行,若是有外人覆灭周朝姜贷第一个发兵勤王靖难。大周王朝就是姜家祖宗的基业,不能葬送在这一辈子人手里,姜贷不敢,京城的那位更不敢。
秦失鹿笑着递给姜阳生一枚草根,姜阳生接过之后下意识就要送到最终咀嚼,低眉一看,才发现手里的草药赫然是一截乌头草,乌头草一种剧毒草药,食之必死,姜阳生当下大骇,猛然抬头却是瞧见秦失鹿一脸揶揄的望向自己。
姜阳生跟随鱼临道学习,所学颇杂,其中自然包括药理一方面,这乌头草乃是大毒之物,稍有不慎便可致人死命。
“当下周朝连带混乱的江湖就如同食下了这乌头草一般,无药可医。”
姜阳生满脸失望,北莱跟大周王朝同气连根,所说姜贷这二十几年在齐鲁州割据为王,可是终极是以臣子自居,丝毫没有僭越的举动。
很多北莱的肱股之臣更是私下劝谏姜贷自立为王,封疆裂土,可是都被姜贷一一否决了,当年更是有个劝谏良臣为此破口大骂姜贷,甚至在姜贷的鞋背上吐了一口浓痰,好在这是一个对于姜贷来说亦师亦友的老臣,姜贷笑呵呵的把他请回家去,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在那老臣面前跟个泥菩萨一样什么烟火气都没有,当面赔礼道歉不说,还奉上好酒好菜,让自己的小儿子出来陪客添酒。
最后沸沸扬扬的事情才算安顿下来,姜贷依旧安居在齐鲁州一隅安心做他的北莱王。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这些于周朝有何干,即使翻天覆地于天下百姓来说也于事无补。”
秦失鹿起身,叹息道:“当年救世和济世两则法门我选择了济世,殊不知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悬壶济世却不能救世,那有何用。”
姜阳生虽然不明白秦失鹿当年的经历却是隐隐感觉到他当年经历了一番抉择,秦失鹿弯腰给童子擦了擦嘴角而后转身回到竹屋里面。
麻布医神,江湖盛名已久却也有不能医治的疑难杂症,说出去估计能让人惊掉一地下巴,可是这个乱世不就是得了不治之症的人吗?近乎所有的统御者不都是病入膏盲无药可医?这个江湖里面的草莽之人不也是这样?
姜阳生坐在石墩子上冥思苦想却也不得其解,天色渐黑,只能作罢,起身回屋。
三日之后,秦失鹿带着苍颜白发的筒童子离开了这处深山,北上赴约而去。
姜阳生与其师徒二人分道扬镳,他没有回到梁蒲县,沿着官道一路走下去,也不知道下一处落脚地会在何处,下一个死在他剑下的又会是谁?
姜阳生掏出怀中的那份朱笔写就得名单,凝视一番,而后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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