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法眼看,她浑身笼着一层黑色;以慧眼看,她首级中闪着一点残魂。
这就是变尸。
整个李家大院里,除了彩霞之外,难道还有别的变尸吗?应该是没了。
院子里没有一个人,既没有阴阳子,也没有阴阳子的徒弟,还没有那些原本在院子里帮办杂务的佣人。
当然也没有东子。
西院灵堂中的哭声、泣声、呜咽声、念叨声也没了。
几头藏獒窝成一团黑,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亡了还是晕了。
死一样的沉寂,没有风,却有冷意袭来。
屋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应该是江灵和郑军强在翻找什么东西,主屋里面东西四五间地方,足够他们找一阵子了。这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清晰地传进我的耳朵里,倒刺激的我精神一振。
沉沉夜色中,那素衣女子从西院掠尽东院,行动虽然还有些机械,但是整体上已经与常人相差无多了。
时日若久,她的功力肯定还要更上层楼,到那时候,就成了天大的祸害了。
眼看她要出门,我御风而行,紧赶几步,挡在她面前。
她已经有了意识,见到我骤然出现,略略一呆,忽的咧开嘴,露出几颗细碎贝齿,款款而笑。
这是一个刚刚三十岁出头的女人,这年纪正是女人一生中最好的时候,她的模样很端正,甚至可以说是极美,长发披背,衣带飘飘,面如满月,眉目若画,单以风采论,就连江灵、阿秀都及不上她,可谓是绰约不凡,甚至是令我大吃一惊。
农村中,鲜见这样的女子。
不过,以李朝先的家业,续娶来这样一位丽人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只可惜被他连累早死,而阴阳子那个混账东西,尽干些龌龊事!将好端端一冤死女子弄成贪欲变尸,专一发情害人,真是造孽!
彩霞见我发怔,又是一笑,居然走上前来伸手去摸我的脸。
我往后一退,双目圆睁,瞪着法眼扫向她,彩霞立时有些惊慌,挥手在眼前一挡,竟出声道:“你,你的眼神吓死人了!”
她居然能说话了!道行之高一至于斯!
我又吃惊,又有些好笑,你本来就是个死人。
不过,我还是收了法眼,心中暗忖道:是现在就灭了她还是点化她?灭她并非难事,可是她生前不是奸恶之人,辣手灭她岂不伤天害理?况且她现在已经有了灵智,点化她魂归冥冥或许也事有可为。
可是还要找阴阳子……
我逡巡四顾,觅看那些被我派出去寻找阴阳子的花鼠,却没见着一只。
这些花鼠训练有素,但凡是有消息,肯定会有部分回来报告,现在没有一只回来,那就是还没有阴阳子的消息。
阴阳子逃得快,花鼠追踪他只能循着他的气味行进,一旦阴阳子用了什么法子隐藏气味,或者气味在空中消散,那些花鼠就有可能无功而返。
正想之间,彩霞又笑吟吟地把手伸了过来,我拿手拨开,道:“别乱!我且问你,你知道阴阳子去哪里了吗?他徒弟呢?这院子里的人呢?”
彩霞怔怔地看着我,半晌都不说话,就在我怀疑她根本听不懂我说什么的时候,她突然说:“你跟我来。”
说罢,她绕过我就往外走。
看彩霞的意思,难道是知道阴阳子的下落?或者是知道阴阳子徒弟的下落?
她已经出了院大门,我连忙跟上。
我们两个一前一后,彩霞一边走,一边回头看我,她先走的慢,见我跟得紧,又走得快,见我还跟得紧,便越走越快,最后几乎要跑起来。
我心中起疑,飞赶几步,伸手抓住她的手臂,正要问她到底知不知道阴阳子的下落,她却猛地停住,“咯咯”一笑,扭身一头扎进我的怀里。
我登时哭笑不得,感情她以为我是追着要跟她媾合呢!
我连忙跳开,彩霞也不追,伸手就去解自己的上衣扣子,我吓了一跳,又赶紧过去给她系上。
她解一颗,我系一颗,她解了下边,我系了上边,她又解上边,我去系下边。就这样翻来覆去好几遍,她终于停住了,我也松了一口气。
彩霞盯着我,道:“你弄错了。”
我道:“你才弄错了。”
彩霞道:“我们要脱了衣服。”
我道:“脱了衣服你就不是彩霞了,彩霞不是无耻下流的女人。”
彩霞愕然道:“什么?”
我魂力疾驰而出,牢牢锁定彩霞的残魂,重复道:“脱了衣服你就不是彩霞了,彩霞不是无耻下流的女人。”
她蓦然一怔,忽然间眼神大变,继而口中喃喃道:“彩霞……彩霞不是无耻……”
她越说,眼神越迷离,神色也越张皇,突然间她猛地抬起双手,抱着头,使劲揉搓,声音也大了起来:“不,不无耻!不无耻……”
我慧眼旁观,只见彩霞顶上的残魂仿佛风中烛火一般,扑棱棱的急速闪烁!
她生前并非yín_dàng妇人,死后被阴阳子以邪法植入欲念,因此成了淫欲贪尸。随着她尸变日久,功力愈深,她生前的意志也渐渐复苏,但是那些意志刚一复苏,便会被阴阳子所植入的欲念误导诱引,也变成了欲念,反过来又增强了她的贪淫之心。这就好比把一滴净水滴入一碗墨水中,那净水也会被染黑。
此时此刻,我以魂力为主,言语点拨为辅,努力唤醒她的正常心,她那被污浊了的意志开始重新洁净,开始与阴阳子植入的欲念分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