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是桑家最小的孩子,是个还不满十五岁的小小少年。
少年皮肤白皙,长得眉清目秀,是桑家五个孩子中,同桑叶长得最像的那一个。若是褪下一身学子长袍,梳上女子发髻,谁也不会怀疑他是男儿身。
可是作男儿打扮,又只会显的文雅,一看就是读书人,丝毫不会让人觉得娘气。
桑叶自卖自身离开桑家前,桑榆还是个襁褓中的奶娃娃,一直被桑叶这个大姐照顾着。
那时桑家刚从老宅里分家出来,家里的日子十分艰难连饭都吃不饱,连带着桑榆也没有奶水喝,饿的跟只小奶猫似的。
小桑叶舍不得弟弟挨饿,每天想尽法子为弟弟找吃的。可她能有什么法子呢,只能用背带把弟弟固定在背上,拿着小锄头去别人掘过的番薯地里,一寸一寸的寻找着可能被漏掉的小番薯。
若是运气好,在一双手磨出水泡后,小桑叶能找到几个比自己的小拳头还要小的番薯。她宝贝似的把小番薯带回家,小心的削皮切的碎碎的,然后和水放进锅里煮烂,再用勺子把烂熟的番薯一点点碾碎,同煮番薯的汤水一道变成了浅黄色的清糊糊。
在弟弟饿极连哭的力气都没有的时候,小桑叶就会小心的将番薯汤水给弟弟喂上两口。
番薯不好消化,五六个月大的奶娃娃消化不好更是不能沾,可是小桑叶没有办法只能想到这个法子。
好在番薯碾的很碎,每次喂的量也少,小桑榆倒是没有出现消化不良的情况,没有在大人都快撑不下去的情况下饿死。
小桑叶离家的时候,小桑榆才十个月大,连路都不会走还来不及喊一声“姐姐”,可是他已经认人了,见不到姐姐后,撕心裂肺的哭了大半个月,最后把嗓子哭哑了发不出声音,才在家人们的爱护下渐渐忘却了对姐姐的依恋。
随着桑榆一天天长大,他在爹娘日夜的思念声中,终于知道自己还有个姐姐。也知道他侥幸长大没有饿死,也是姐姐一口一口的喂他番薯汤才让他活了下来。
是以,哪怕对大姐没有任何印象,桑榆的心里也烙下了大姐深深地痕迹,跟爹娘一样盼着能早日把大姐找回来。
后来,桑榆八岁被发现了读书的天分,就被爹娘咬牙送进了学堂。他知道自己花的每一文钱,都是爹娘为姐姐攒的赎身银子,于是本来就聪明的他越发努力的念书,在入学堂半年后就成为了学业最好的学生,备受夫子的喜爱。
担心自己花了太多的银钱,有朝一日找到了姐姐赎身的银子却不够,桑榆鲜少回家,每次旬假大多会留在镇上,穿着学子服在街头摆摊替人代写书信。
练的多了桑榆的笔力就越来越稳,字也越写越好,于是喜爱他的夫子主动牵线,让他。
虽然代写书信和抄书收入不多,但是除了束脩必要的书本费用外,桑榆在学堂里用的笔墨纸砚就是用他抄书换来的。
最让桑榆满足的是,他没有银子买更多的书看,却能在抄书的过程中浏览到了很多的书籍,长久积累之下让他的学识超出了同龄人一大截,这是用再多的银子也买不来的。
“小弟,你怎么回来了?”桑叶惊喜不已,手已经不自觉的摸到了桑榆的头上,这举动完全是把桑榆当小孩儿看了。
“大姐~”桑榆红着耳朵还是不太适应被大姐当作小孩儿,却是没有躲:“明日是桓儿的生辰,又恰逢旬假我完成夫子布下的课业就提前回来了。”
看着面嫩可爱的弟弟,桑叶萌的不行,不顾小弟无声的抗议又薅了一把才笑道:“桓儿要是知道你特意为他的生辰赶回来,一准儿高兴。”
桑榆的脑海里闪过外甥那张总是端着的小脸儿,抿了抿嘴,眼里隐隐有了笑意。
姐弟俩相处的很愉快,看起来就像是相伴长大的一样,没有丝毫的疏离感。
说起来,桑叶回来大半年,仅仅见过桑榆两次。一次是她带着桓儿千里迢迢回到桑家时,桑榆得到消息后特意向夫子请假回来了,另一次就是清明节桑榆回来祭祖。
这两次加起来,姐弟俩单独相处的时间也就一两个时辰。也许是骨子里血脉相连,亦或许是有原主的记忆,桑叶第一次见到桑榆这个弟弟就觉得亲近。
桑榆也一样,从记事起就把大姐放在了心里,是以哪怕只见过两面,他的脑海深处总是浮现出小小的大姐无数次抱着嗷嗷待哺的他,一勺又一勺的喂他番薯糊糊,再多的疏离也烟消云散了。
姐弟俩聊了几句,桑榆突然想到了另一件让他记挂的事,尚且稚嫩的脸上露出了担忧:“大姐,老根爷家的事我听娘和嫂子们说了,现在老根爷他们如何了?事情解决了吗?”
幼年的桑榆被老根叔救过一命,他对老根叔除了感激,还有一份从亲爷爷那里不曾感受过的爷孙情,一听老根叔家出了这么大的变故,他的心里比谁都着急。要不是木氏等人拦着,他急的都要跑去城里看个究竟了。
知道小弟的心情,桑叶连忙说道:“放心吧,事情都解决了,庄子叔性命无忧,崔家赔了一笔足够庄子叔看大夫的银钱,以后也不会再找老根爷一家的麻烦了,你不用担心。”
说着,她就把今日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桑榆听完,悬了半日的心总算安稳下来,不住的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老根叔家的事情解决了,桑榆又难得回到家,晚饭时,木氏婆媳三个使出浑身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