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一旦获救,就被同伴拉到一边安抚,他们虽然长了十年年龄,思想还在青春年少的昨天,因此猛见身边同伴美玉年华已被销磨成憔悴中年,嗓音变粗,皱纹滋长,华发杂生,身材大变,衣不蔽体,又慌慌张张地对比自己,无不眼神慌乱,面现惊怖。
他们无所适从,与当初从基地逃到落脚点时的情景何其相似,有人四处跑开去打探,远远的只见三面青山隐隐,前面是一望无际的平地,显然不是记忆中的昨天那个地方,而眼前,茅屋、洞室、简棚杂乱相连,大人小孩出没走动,亲切怡然,下面又有大块熟田,有人正专心劳作,这一切虽然色调简单,却是一幅温馨图画。
他们纷纷回来,又在大棚中相聚,天气渐热,茅屋顶已被掀开一大片,里面倒也敞亮。
“这里有人居。”
“我们怎么会在这儿?”
“我们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们有太多的疑问,却无一人怀疑是这里的族人救了他们,只在焦虑彷徨。
正值午饭时间,春芳和二个族人抬着饼筐和汤桶进来,敞开喉咙大喊:“乖乖们,快坐好,吃饭啦!”
黑衣人条件反射,片刻之间各就各位、鸦雀无声,但很快就醒悟过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哭笑不得。
春芳毫无察觉,走到一个黑衣人身边,在他身上抚摸二下道:“乖乖真乖,今天要自己吃,不要喂。”
那个黑衣人连忙闪到一边,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求助似的望着同伴。
人群中一个叫大江的,之前就是领头,此刻站了出来,惴然道:“大姐,你是说我们以前都是要你们喂着吃饭?”
春芳这才想起他们已不一样,也有些吃惊,连忙道:“当然,十三年每日如此。”
“十三年?”大江讶异问她,其它人全都竖起耳朵在听。
春芳坦然道:“是啊,我结婚头一年你们来的,我儿子今年十三岁,只多不少。”
黑衣人如遭雷击,人人面色惨白,他们终于明白了所有人为什么忽然大变样的原因,有一人哭出声来:“十年,我们这十年岂不是没有过就没有了?”
楠桦素诗意,凄戚道:“这十年,是人生最精彩的部分,得到它死而无憾;没有它,人生有何意义?”
众人齐被他感染,都大悲伤起来,乱成一团。
春芳冷眼相看,忍不住道:“你们为自己这十年叫屈,可知主母十年全耗在你们身上,不光比如没有,还全都是沉甸甸的苦难,她和谁要去?没有她,别说这十年,你们往后全都没有。”
众人知道有理,又都疑惑不解,大江止住伤心道:“大姐,我们年少冒失,酿成此祸,自怨自艾,但确实对这十余年间的事一无所知,请你把详细告诉我们。”
春芳反问道:“你们清醒之前的样子都知道了?”
众人不堪回首,只是点头。
春芳道:“这十数年,你们一直如此,如三岁婴童一样幼稚无知,主母把你们收留在宁湖,领着一帮族人给你们吃,给你们住,日日无微不至照料你们,最难的便是怎么才能让你们吃到食物,延续你们的生命,他们耕觅节缩,有一粒谷,先给你们吃;有一口汤,先给你们喝,自己只靠野菜野果、根茎树叶果腹,光饿死的人不知多少个,却不肯亏了你们,十年如一日。你们还记得那个黑瘦驼背的男人?就当他是长老好了,他开始照看你们时,和你们当时一般大小,英俊挺拔,如今那样佝偻苍老你们都看到了;还有祖母的儿子福孝长老,开始照看你们时,十岁也不到,就要天天四处为你们觅食;我还记得主母去宁湖时,典雅稳当,如今已成老妪,我看着伤心,死去的长辈兄妹就不说了。”
她泪流满面,再也说不下去。
屋里一片沉寂,自大江往后,无不肃穆,他们的内心深深地震撼,想不到和自己毫不相干的族人自身饥不果腹,却倔强地牺牲自己,也要挽留他们似已毫无意义的生命!
这一刻,他们要求自己长大、成熟,热泪夺眶而出,他们急切地问春芳:“主母在哪里?”
“她还在宁湖,长老们已派人去给她报信,她一定很高兴,很快就会回来。”
“长老们在哪里?”
“应该在晒谷场。”
“你可以即刻带我们去那里吗?”
谢一等人见恢复了的黑衣人悲喜交集,忙着互相探询问候,便和谢光福孝道:“让他们自己安静下来吧,我们各自忙事情去。”
谢光道:“好,快麦子了,晒谷场得平整一下。”
谢一吩咐了春芳几句,也来到晒谷场,谢光福孝问起汤药之事,忙让人叫来闫合冈邦,谢一道:“想不到你们这次立了大功,让大家都解脱。”
闫合兴奋道:“我们见姑奶奶和几位舅舅每日为这事操劳忧心,便一起商量找药,希望得成。”
冈邦道:“这下外祖母一高兴,会让妈妈回来吗?”
谢一等人都笑:“这次一定行。”
福孝问:“都采的是什么药?”
闫合含糊道:“我们猜黑衣人体内定有积寒,只采集纯阳草药捣汁,不想竟然凑效。”
原来黑衣人被郝大帅施用罗网手把灵魂冻僵,身体能动,思想停止,冈邦小时候以龙虎汤为食,身上全是神砂成分,阳气盛极,黑衣人只要喝上一点他的童子尿,寒气即被融化,灵魂得以复苏,而且对身体大有益处。闫合冈邦虽然跟随北山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