妫珩初次见到夏梓鸢,是在夏府。
那日是小雪,恰逢京城下了那年的第一场雪。妫珩刚被升为右相。夏柯邀三两知己去夏府赏那新得的和田玉,顺便庆祝妫珩升官。
喜事、温酒、新雪、美玉,酒酣耳热之际,有人叹道:再添个佳人就美满了!
妫珩摇头轻笑,也不管一帮嬉笑胡闹的好友,起身出门去散散酒气。
许是盼了许久的雪终于来了,夏府的小辈颇为兴奋。在夏柯的东院,都能听到孩子的玩闹声。满目银装顿时也染了几分火气。
就在这时,他听到几声啜泣,以及一把辨不出年龄的女声。之所以辨不出年龄,只因这声音还很是稚嫩,但那腔调气度,却不是一个普通孩子能有的。
东院说大不大,但就恰好容得下一台戏,和一个观众。
妫珩站的地方确实巧妙。戏在那亭子中开锣,而他就在那亭右侧的假山后。背对着他端坐于石凳上的女子、正对着他掩面而泣的少女以及两人身旁的那两个侍女打扮的女子,都恰恰收入他眼底。
妫珩并非如此无礼之人,只是不管是往回走,还是继续往前走,他都势必离开藏身的这一死角,打扰到那亭子上的四人。只怕那时场面会更尴尬。
“姐姐可是在怨我让你难堪”方才说话的,原来是那背对着妫珩端坐于石凳上的女子,看那身量,也不过十一二岁。
“老夫人似乎认为这天下只有嫡欺庶的不公,没有庶欺嫡的荒唐。”水已烧开,石桌中央的水壶发出“咕嘟咕嘟”的沸腾水声。
“但这荒唐事就确确实实发生在我们堂堂夏府。”那端坐的少女接过侍女递来的温茶,细细一茗,“听四妹说,姐姐总爱她的头饰衣裳。”
“姐姐可是认为四妹的总比你的好”
“不是的不是的!”那哭泣的少女急急辩解,一手的丝帕攥得紧紧,啜泣声从未停过。
“鸢儿也相信姐姐不是这样想的。”放下手中的杯子,端坐的少女轻拭唇角,视线投往亭外,也不知在看的,是什么。
“你我都知父亲是个公正的人。”
“姐姐若真这么想,父亲知晓了,怕会很是心痛。”
那啜泣的少女似是被吓到了,什么话都不敢说,只会埋首帕中,不停落泪。
那先前说话的少女静静地喝着茶,就看着亭外那薄冰覆盖的湖。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把那茶盏放回桌上。
“鸢儿也是太久没和姐姐谈心了,如今是越发不懂姐姐了。”施施然站起来,少女的视线终于落在面前的少女身上。
“四妹还病着,这雪景鸢儿实在欣赏不来,就先回去了。”说罢,转身向亭外走去。
也就那一转身,让妫珩看清她的面容。
喜事、温酒、新雪、美玉、佳人--这冬日,终于美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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