嘲荣看了看二人,只见一个笑如春风,一个漠若冬雪,他知道聂小芩在捉弄燕今歌。虽然自己也不待见这白道士,但眼前还有要紧事要做。他当即低吼一声,对燕今歌呲牙道:“要施法就快施!别浪费你爷爷我的时间!”

听罢,燕今歌眉宇微微一皱,他抬眼,目光疏离扫过嘲荣,忽而淡淡开口道:“施法之前,我先要知道一件事。”

嘲荣忽然有些疑惑,他面上维持着悚人表情,呲牙问道:“想知道什么?”

燕今歌眉头一挑,转眼望向聂小芩。而聂小芩正抱着手站在旁边,仿佛是个没事儿人。感受到白脸小道士的目光,她明眸一眨,秋水剪瞳里泛着悠悠情愫,唇边绽开灿然笑意,配上拂柳花枝一般的身段,说不出的旖旎的风情。

要是不明所以的人被她这么一瞧,被这么一笑,估计早就丢盔卸甲拜倒裙下了。毕竟,笑和哭都是世间女子最锋锐的武器。若论笑意引人,要数那皇宫里的小狐狸,天河畔的天仙子,还有就是破庙里的女鬼。

可惜燕今歌修道至今,心性寡淡惯了。虽是弱冠刚过,正是二十多岁的热血之龄,但他还没对哪个女子有过什么其它念想。在他看来,皮相美丑不过都是皮下白骨,迟早朽于黄土之中。

就是在春秋宫里,身边走过些仙若灵葩的师姐师妹,燕今歌都没多看过她们几眼,然而倒是对自己的师弟们关照有加。

那时便隐约有传言,说某位姓燕的大师兄不好女色,恐有短袖之癖。

然而此刻,燕今歌似乎是破例了——他正紧紧盯着聂小芩,一双琉璃眸子眨也不眨。

若是春秋弟子看到这副情景,怕是早就目瞪口呆,他们从没见过大师兄像这样盯着一个女人瞧的。

可燕今歌是什么人,他是个坐看云卷云舒却不懂凡间烟火的破道士,平生除了伏魔捉妖,还会的就只有煞风景。

聂小芩也望着他,二人对视,他不仅不为所动,而且冷意更甚。思忖片刻,他缓缓启唇,问道:“鬼女,你方才在做什么?”

闻言,聂小芩眨眨眼,佯装正经道:“刚才?我刚才在同你说话。”

燕今歌冷言继续问:“同我说话之前,你在做什么。”

这话比上一句更带寒意,听起来又平又直,不像是疑问,更像是不带感情的叙述。

听到此话,饶是聂小芩不懂人情,也知道燕今歌有些怒了,光听他说话的口气便又冷了半截。好在她脸皮儿厚,就是被指着鼻子骂上三两句,她也能笑嘻嘻的打个哈哈,然后接着插科打诨。

作为女鬼,她的信条是,这世间之事除了生死,其它事都是小事,莫言虚度光阴,浮生都已这般了无生趣了,浪得几日就算几日。

“和你说话前?”聂小芩装模作样地想了想,绞着头发补充道:“站在这看你呗。”

燕今歌并未理回聂小芩在那绕话,他沉下口气,直直问道:“先前,你闭着眼睛在念什么?”

听此,聂小芩却忽的一怔,她没想到这破道士还把她的小动作收尽眼底了。她迅速回过神来,调笑道:“你猜。”

燕今歌:“……”

聂小芩见他脸色微愠,居然更起劲了,她以五指为梳,轻轻抓着垂在肩上的头发,一本正经地道:“我很公平的,你猜对我就告诉你。”

嘲荣听到这里,只觉一阵莫名,明明他寸步没离开过伽蓝大殿,为何却不明白他们在说些什么。

“你说不说。”燕今歌淡淡开口。

“那你猜不猜?”聂小芩笑道。

“我若是猜对了还何必你说。”燕今歌冷眼。

“那你猜对了不就不用我说了!”聂小芩佯装正经道。

听罢,燕今歌只觉得一口气堵在了心口。不是没见过逞口舌之快的人,是没见过如此嘴尖牙利的鬼。思忖片刻,却是毫无办法。聂小芩对面看着他,一脸玩味。

无奈之下,燕今歌静静沉住气息,正苦于不知该说什么时,聂小芩那厢却先开口了,“罢了罢了,看你眉头都快皱成小山了,这么可怜,实话告诉你也无妨……”

聂小芩这样做并非大发慈悲,而是她想快些复原伽蓝大殿。也确实,燕今歌这为难又不屈的样子,在她看来有几分可怜。

听到这番话,燕今歌微微一怔,只听姓聂的女鬼语气悠悠道:“我啊,刚刚在许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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