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位被冯子材称之为安大人的正是以前慈禧太后驾前红得发紫的大太监安德海,只是旧年因为牵扯到圆明园宫变的事情,他在里面做了一点不光彩的动作,这才被流放到合浦来养珍珠,高心夔叹了一口气,看着安德海说道,“咱们也是十年没见了。”
安德海不意冯子材还带了一个人过来,也没想到这个人居然是自己的老相识,“高大人,”安德海脸上红白一片,眼中露出羞愧莫名的眼神,有些激动却还是有些唏嘘,他叹了一口气。“这么多年没见了,是啊,十年了。”
“两位既然是老相识,这就是更好办咯。”冯子材大大咧咧的坐了下来,“抚台大人你也请坐,安大人,晓得这一位高大人吧?”
安德海收敛了激动的神情,给面前的两人倒了茶,“以前在京中就认识的,我还知道,”安德海对着高心夔说道,“您如今是广东藩台了。”
“不止不止,”冯子材摇头晃脑的说道,“现在已经兼任了广西巡抚了。”
安德海微微挑眉,高心夔解释道,“越南吃了大败仗,国内已经对法宣战,原本的广西巡抚已经被罢免了,西圣的意思,是让我先把这两省的差事都挑起来。”
听到了西圣的字眼,高心夔的眉心剧烈的跳动了一下,高心夔继续说道,“钦州乃是越南前线,没有军队迎上去,只怕是镇南关转眼之间就要丢,冯大人已经答允了我的请求,出山招兵出关迎敌。”
安德海冷冰冰的说道,“兵丁好招,但是银子难发,我虽然在合浦这里养珍珠,不知道外头的大事,可也知道如果藩司有银子,就不会要各界捐款,曾老九也不会去找佛山公会要银子了,你们没有银子,怎么招兵?哦?”安德海似乎明白了什么,对着冯子材点点头,“原来是来找我这里打秋风了。要的不是两百两银子?”安德海勃然变色,“你这个死老头的心也太大了!”
“这不是没法子的事儿嘛,”冯子材抖着腿,喝茶怡然自乐,“这左近最有钱就的是你安大人了,不找你,找谁?”
安德海冷哼一声不再言语,高心夔笑道,“安公公,没见到你之前我却还不知道是来找你,见到你之后,我就知道,这钦州团练的费用就有了着落,只要安公公帮着我办好了这事儿,让法国人不能进镇南关一步,这样的大功,那么您回京中,继续到西圣的身边,又有何难呢?”
安德海摇了摇头,“没有这么简单的,”他长长舒了一口气,“既然是你高大人来关说,我自然也没有不允诺的道理,我这里有两百万的银子。”
高心夔十分惊讶,没想到安德海会有这么多的银子,冯子材更是满脸红光,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好啊,安大人,没想到我冯子材成日打雁,今日倒是被雁啄了眼睛,没想到我这往日里这么几百上千的要,我平时里倒是挺不好意思的,觉得成日这么伸手要钱不太好,没想到啊没想到,您素日给的,就是连您老的一根汗毛也算不上嘛。啥都别说了,安大人高义,我若是招不到好兵,挡不住洋鬼子,我提头来见你就是了!我这就派人去搬银子!”
“不要急,这个银子不是都给你的,”安德海冷冰冰的说道,“我这里只有现银六十万两,这六十万两都给你,剩下的一百四十万两银子,交给高大人安排,你没份儿。”
冯子材脸涨的通红,显然是十分生气,“这怎么说的?难不成安大人还信不过我老头子,就给我这么一点!”他这时候倒是不觉得六十万两银子是天大的数目了,开玩笑,有两百万两白银珠玉在前,这六十万两算个屁类。“枉费我得空就来找你闲聊消遣,结果你就给了我这么点!”
安德海不耐烦的朝着冯子材摆摆手,“死老头,你也别跟我废话,我知道你是不会中饱私囊的,但是你这个人啊,对着底下的兵太心软,素日里有些过不了日子的,就来央告你,你心软倒也罢了,但是自己不想法子,倒是整日来烦我,把我这里当做了善堂,我告诉你,如今既然是暂时没有银子给付给前线,我这里的银子就不能乱花,我派几个人过去督着,这六十万给你,发给底下的士兵,该是多少银子,就是多少银子,不能让你乱用。”
冯子材只是再三不肯,“这安家的银子是先要给下去的,这里就是一大笔钱,不然招来的弟兄们将来出关,也没法子安心打仗,还有,这些人,算的上是我的私兵,这朝廷没银钱保证,我老冯自然要给他准备好,咋了,你这里不给我多些,我拿什么去打洋人啊!”
安德海显然是早已适应了冯子材的咆哮声,坐在位置上,拿起茶杯安之若素,高心夔连忙劝慰,“老大人不用担心,我会即刻上书朝廷,别的不敢说,雷、钦、廉几州团练的编制总会批下来的,西圣素来的意思是,只要是为国效忠,绝不会让他吃亏。”
冯子材这才气冲冲的不说话了,只是冷哼一声,站了起来,“我去看着他们搬银子,现在我就要运到我家去,你们自己旧相识多聊会吧,老头子不奉陪了。”
安德海微微一笑,“海鲜大餐也不吃了?”
“给我竹笼子,我打包带走!”
冯子材离开了,只留下了高安二人,高心夔问安德海为何和冯子材如此熟悉,安德海笑道,“我来这里不久,这个老头子也罢官回家了,有一次去钦州送货,没曾想被海盗拦住,还是他亲自披甲上阵,击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