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流采被他摸懵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捉住他的手,低声道,“别闹。”
陆明玑被他捉住了手,嘴角一撇,一副不高兴的模样。
见此,饶是苏将军也忍不住老脸一红,板起脸来,佯装严肃道:“大庭广众,成何体统。”
只是醉酒的少年却并不怕他,反而又不甘心地伸了只手去。
苏流采干脆将他两只手一起捉住,无奈道:“行了行了,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少年闻言眯了会儿眼,好好消化了一会儿她的意思,才嘟囔着道:“热。”
苏将军少有的为难了片刻——她不可能一直待在他身边,而他这样子,也不放心留他一个人,再在宴会上待下去已不合适;可若是提前离开,一是落了王漳西面子,二来她有些事还没做。
她这方正犹豫着,旁边的侍者却突然低呼一声,整个人向前扑倒,手中酒壶也斜斜地飞了出去。
以苏流采的身手,想要躲开并不难,但念及身前还有个陆明玑,便也不多躲闪,而是搂着他向旁边避了避。
这一避虽是躲开了酒壶,但挥洒的酒液还是将她衣衫弄湿了一片。
酒壶落地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足够吸引众人的注意,当下,便有半数目光集中了过来。
“将军......将军恕罪!”那侍者似乎被吓了一跳,匆忙跪在地上,连声告罪。
苏流采快速地扫视一眼,却见地上平整得很,也不见一点水渍,哪有平白摔倒的道理?而且靖国公安排来春宴的侍者,也不该如此马虎才是。
想通了这些,她便知自己被人盯上了,却不知是哪方势力。
她原本还半皱着眉头,见到眼前一切,却突然有了个想法,当即冷笑一声,朗声道:“国公手下,可真会招待客人。”这是要借题发挥了。
众人闻言反应不同,有担忧的,有思量的,却也又等着看好戏的。
王漳西闻言,原本平静的脸色出现了瞬间的怔楞,即使他很快调整了过来,还是被苏流采捕捉到了,略一思量,就排除了他主使的可能。
就见他站了起来,温声道:“是本公疏忽了,扰了苏将军的兴致。”转而对那侍者呵斥道,“还不送苏将军更衣?”态度诚恳,歉意十足,倒也挑不出什么差错。
那侍者闻言连声应是,胆战心惊地爬起来,就要带着她离开。
苏流采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接着作出了一个震惊四座的举动。
她将身前原本半依在她身上的少年搀住,而后一手搂腰,一手从他腿弯间穿过,竟是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少年被她搂着,先是有些不适,在她怀里动了动,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而后将头往她胸口一埋,无视了背后诸多刺人的目光。
那侍者震惊着,愣在原地,险些忘了自己的目的,直到苏流采又冷声呵道:“还不带路?”方才反应过来,领着她向外走去。
主子交代将苏将军带去,却也没说不能带上别人......吧?他如此想着,暗地安慰自己。
宴厅中一片沉寂,直到王漳西又招呼了几句,几杯酒过去,才渐渐缓和了气氛。
而与苏流采关系最近的柳清河,则是静静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目光担忧。
春明园中景色秀丽,路途反复,赴宴之人,若是没有侍者的引领,多半会迷失其中。
但却不包括苏流采——她记性向来不错,再加上在西北作战几年,对景物地形异常敏锐,早在进门时便记住了来路,还能顺便分析一下这园子的格局。
那侍者领着两人一路走去,她暗中打量着,却印证了自己的想法,嘴角微掀,停住了脚步。
那侍者又向前走了几步,发现二人没跟上,回过头来,不由得心头一惊。
他回想着自己一路的表现,自觉没有什么差错,方犹豫着开口道:“将......将军?”
苏流采往四周扫视一眼——花繁草盛,夜色沉沉,只有侍者手中一盏灯笼散发着昏黄的光芒。她见此微微一笑,又回头又看向他,慢条斯理道:“你说,我要是在这儿杀了你,可会有人发现?”语气平静,可话中的意思却在侍者心中掀起滔天大浪。
她本就生得高挑,平日看起来尚算和气,可这在尸山血海中淌过的气势一放,配合漆黑的夜色,便叫人忍不住心中一慌,对她的话也先信了七分——她是真的敢在这杀人。
那人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还妄图挣扎一下,颤声道:“奴......奴不懂将军的意思。”
“哦?你故意朝我泼酒,又将我往这春明园深处引,是把我当傻子?”她顿了顿,接着道,“还是说,你自信身后之人,敢为你一个奴婢之死,找我兴师问罪?”
“奴......奴不敢。”那人被他吓得心中一紧,忙不迭地磕起了头,道,“将军恕罪,将军恕罪,奴只是个办事儿的,一切与奴无关啊。”
苏流采见他这般,便知火候差不多了,转而问道:“那你告与我,你是谁的人?”
“奴......奴是国公府上的仆从。”
苏流采闻言声线一冷,道:“还敢嘴硬?”
“奴......奴的确是国公的人呐,将军!”那人扑在地上,赶在苏流采翻脸前解释道,“但国公并不知晓此事,是......是将军的一位故人,想要见将军,却又苦寻不到机会,才出此下策。”
“故人?”苏流采闻言便是一笑,自语道,“我还有什么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