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梅宗主与我观点相同,那就简单了。铺子有熔炉,只要有个着火点就很容易烧。”明德兴高采烈地道,“铺子烧了,老板伙计亦没办法向欧阳陌交代,索性一并灭了吧。”
“……”梅长苏额头青筋跳动,揉着手指,小半天才克制下想揍人的冲动,“损人不利己有什么好?就不能动动脑子,把欧阳陌精心锻造的刀剑弄到手?”
“嗯?”明德疑惑地扬眉,“我不用刀剑的!”
梅长苏睨了明德一眼:“偷梁换柱知道吗?”
“梅宗主是想让我把他手上的刀剑换成破铜烂铁?”明德不解地问,“可是,这与我何益?”
“拿去卖钱。”梅长苏直白地道,“若寻不到卖家,我按市价六折全数买下!”
“等一下,我想想!”明德打断了梅长苏的话,皱起眉头思忖了半天才道,“六折的价格,我能接受。然,按梅宗主说的,只有一个办法可行……”
“在刀剑送往璧秀山庄的途中掉包!”梅长苏揉着指尖,沉声道,“负责运送的人是欧阳陌的心腹,你暂时不能动。”
“不杀了他们怎么拿银子?”明德怔怔地问。
在你眼里刀剑已经是银子了?难怪能与蔺晨推心置腹。梅长苏嘀咕一句,叹声道:“知道巴豆怎么用吗?”
“行不通。”明德皱起眉头,“运送刀剑至少四人,就算他们同时拉肚子,我也没有足够的时间掉包!”
“如果拉肚子的是马呢?”梅长苏抿着茶,冷声问。
明德沉默许久,才长叹一声:“梅宗主,好手段!”
好手段?
当他想明白欧阳陌卯上他,会逼着他出手后,他就想到要利用明德先下手为强,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而后,他便开始思忖如何入手、如何布局、如何说动逼迫眼前的人与他合作。
建立在互惠互利上的对话,虽不是很愉快,但对于两个懂得长期合作、懂得退让的人,诸多琐事亦能在一夜间谈完。
与其他人商谈合作时不同,梅长苏和明德的商谈,不曾落笔。甚至梅长苏让黎纲拿出十万两举国通兑的银票时,也没有要求明德立字为据。
待明德携聂铎、茯苓等人下了船,黎纲才从梅长苏的口中得到答案:不立字据无外乎两种原因,一是基于彼此的信任,二是立了也没用。前者如他与蔺晨,后者如他与明德。
送走明德,换来一夜好眠,接下去的几日,落了清闲。梅长苏安分,让晏平山缓和了脸色。这一日,船靠岸补给,梅长苏跟着下了船,阿虎跳上了他的肩头,突如其来的力量让梅长苏站立不稳,他虚晃一下,将阿虎抱入怀里,笑道:“阿虎,我们去街头晃晃怎么样?”
“喵!”
“宗主!”黎纲疾步追上,压低声音道,“这里刚好有您和蔺公子的铺子,您要去看看吗?”
“韬民窑。”梅长苏轻叹一声,“也好,我和蔺晨合开的铺子中最赚钱的铺子之一,去看看也是应该。”
在大师傅李韬和画师杨的带领下,十来个人的匠坊,凭借卓越的画工和高超的烧制技艺,让韬民窑的瓷器在极短的时间内成为各大药堂、胭脂铺、茶坊等商行争相抢购的器皿。
梅长苏看过账本,卖与药堂的瓷坛,售价远低于成本;而卖与胭脂铺和茶坊的瓷瓶和茶盏售价却是瓷坛的百倍,而其中的差别仅是后者多了杨的工笔勾绘。
对于从未接触过民窑的梅长苏来说,对李韬和杨都是陌生的。可是在梅长苏拿到韬民窑的账册时,已经不用使银子去向蔺少阁主买答案了。
我也是东家,去看看亦是应该的,梅长苏是这么想也是这么做的。可等他到了地儿,却意外地吃了闭门羹。
韬民窑招牌高悬,但紧闭的大门却落了锁。
梅长苏疑惑地走上前去,摸了摸铜锁,积了灰,有段时日了。
这铺子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他和蔺晨没有收到消息。
“公子也是来收货的吗?”一路人见梅长苏眉头紧锁,好心地跑来,热络地解释道,“这家铺子的主人家有长辈过世,他们回去奔丧了。”
“什么?”梅长苏锁眉,一种异样的感觉浮上心头。
“您别急,您如果定过货就去东街东昊记去取。”那路人甚是热心,“李老板把做好的东西存在那里了。”
“东昊记?”梅长苏拎着藤条箱,疑惑更深。
“哦,是卖染料的铺子,杨师傅用于勾绘的染料就是从他们家买的。公子,您是外乡来的吧,要不要我给您指个路。”
“不用了。”梅长苏沉着脸,冷漠地回绝了路人好心。
蔺晨的人应该盯着这家铺子,为什么他没收到消息?
还是,在蔺晨眼里生死不过是寻常事?
可是,为什么他会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呢?
梅长苏止了步,街头人来人往,他又被人盯上了,恰是刚刚为他指路的热心路人,亦在此时梅长苏想明白了不对劲的地方。
老板奔丧,与伙计何干?叫上一两名伙计回去帮忙足以,怎么会把铺子的伙计全部带走?
于暗中给戈盛打了个手势,梅长苏不动声色地向东街走去。
蔺晨没有收到消息只有一种可能。
蔺晨没有将这家铺子纳入琅琊阁的消息渠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