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岳楼跟孟文一个想法,但她不能那么说。她心底羡慕孟文的毫无禁忌的同时,绝口不提孟大鹏说过的话,歉意道:“这都怪我,是我身体不好才拖这么久的。我现在好了,就该去道谢,至于袁家怎么想,那就是袁家的事了。谢礼的事,让舅舅姑姑破费了。”
“身体不好”这个理由让孟大鹏挺直了腰杆,忘了自己忽悠人的话,安慰徐岳楼道:“月娘不用担心,不过是颗白菜就行了,咱家院子有的是,不破费。”
闻言,徐岳楼犹豫再三,还是多问了句:“谢礼是一颗白菜?”
孟大鹏见她嫌少,豪迈道:“一颗太少,好事成双,那就两颗吧!送多了她家也吃不完,放久了会坏。”
徐岳楼再次愕然,地处农村,吃得起白面,还没白菜吃不成?难道——“袁家没院子?”
云娘再次显示了自己对袁家的了解:“有的。袁家院子里的花可漂亮了,我都叫不上名来。”
噢,有地,只是不种菜啊。不对!话题怎么转到这上面了?不是在说谢礼的事吗?怎么又歪楼了……
徐岳楼已经无力吐糟歪楼了,只是低头盘算了一番。据孟大鹏说,家里的现钱都花在便宜爹的葬礼上了。前几日家里卖了大半萝卜白菜,一共换了五百文,修了三个碗花了五十文。很贵对吧?若是再买三个碗,要二百文。锅碗瓢盆做饭的家伙事,因为是手艺,都很贵。因此,当下有门手艺的人家小日子都不错。这让徐岳楼心生卖手艺的主意,可惜的是,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剩下的几百文,需要留着日常使用,外加给孟文攒束脩,她只得乖巧道:“我就觉得奇怪,其实我啥都不懂,听舅舅姑姑安排就是。”
事情就这么定了。饭后,云娘洗碗,孟氏夫妇去收拾白菜,徐岳楼则被孟文拉到一旁。
孟文道:“月娘,等下我爹若是也让我跟着去,你要反对那。我跟着去,这谢就变味了。”
徐岳楼不解:“你想多了吧?刚才舅舅也没说让你去啊。”
孟文一本正经道:“其实,是我想去,大姐姐若能去更好。袁京只大我两岁,却已经是解元了。”
徐岳楼眨了眨眼,想着孟文的别扭性子,试着理解道:“你的意思是,其实袁京很厉害,你很佩服他,更甚至是,希望他能是你姐夫?”
对于其他的,孟文都认,只是最后一点他必须声明:“袁京好,但婚姻大事,须得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是我们可以做主的。”
“那你也让大姐姐去做什么?”
孟文只得再次强调:“袁京非常优秀。”
徐岳楼见状,笑弯了眉毛:“我说大弟,我刚来这第一天你跟我说的那些话,很辛苦吧?”
孟文和徐岳楼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是孟文其实应该算是六月十五的生辰。孟家庄这里不喜十五生辰的人,这才把孟文的生辰说成十四。因此,孟文需要喊徐岳楼姐姐。
孟文心有不甘,便找上徐岳楼,讲了一堆话,声称自己会敬着她,却不喊她姐姐。徐岳楼自是同意了,一个称呼而已嘛。
“是的,但你是姐姐,称呼很重要。”如此风马牛不相干的话,孟文跟的自然无比,可见他对当日之事记忆有多深刻。
好吧,徐岳楼大概理解,连孟文这别扭孩子都认为袁京很优秀,很出色,出色到尽管婚姻大事必须有父母做主,他仍然觉得袁京是值得嫁的。不过——
“你这么点孩子,就知道什么人该嫁什么人不该嫁,真早熟啊!”
孟文皱眉,早熟他不懂,但是字面意思可以理解:“我不早熟,水哥今年十三,已经娶亲了。”
这下换徐岳楼震惊了,忙问道:“那个大眼睛的小娘子,是吴水的媳妇?”
孟文点头后,徐岳楼哑然,那个小娘子很可爱的说。而吴水则是人如其名——无水,干巴巴的,瘦的一米。这其中一定有曲折,只是孟文实在不是个八卦的对象,回头找云娘说道说道才是正经。
主意已定,徐岳楼道:“行了,你的意思我知道了。但今儿你不能去,大姐姐也不能去。今儿是我去道谢,不是带你们去串门子的。”同大人不好说的话,同孟文那是必须说的。
孟文欲言,徐岳楼抢道:“礼轻情意重,情意必须重!”
孟文不语亦不走,直到徐岳楼住了口他才道:“我只是尝试一下。我要说的是,你说话太跳了!”言罢,留给徐岳楼一个背影。
徐岳楼腹诽:你个别扭小子也没好哪去!明明是个冲动的小孩子,非要把自己锁在礼教的牢笼中!
孟大鹏夫妇收拾好白菜后,孟大鹏又出门一刻钟左右,回来对徐岳楼道:“走吧,姓袁的婆娘刚出了庄子,咱赶紧去袁家。”
徐岳楼一阵无语……舅舅,你这么个大儿,怕一个女子怕成这样干嘛!
二人一前以后走了一个巷子,便见到一半挽裤腿的邻里。那人见了二人,拽着旱烟过来道:“大鹏,这是干啥去呢?”说着还不住拿眼睛瞟徐岳楼:“这是徐平的闺女?”
孟大鹏热络道:“是啊。月娘过来,叫正叔,你爹丧事你正叔没少帮忙。”
徐岳楼强忍见到陌生人的不适,怯弱地喊了人。
孟大鹏哈哈一笑,拍了拍孟正的肩膀,朗声道:“我这外甥女怕生,孟正你多担待担待。”
徐岳楼闻言心安,默默站在孟大鹏身后,听他同孟正话家常。孟正见他们要去袁家,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