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陆以孟家为首的三大氏族,孟、晏、白,其中白家的族徽便是一只黑鸢。
云栖岚看着那个活泼天真的身影,眼神复杂,“她姓白”
摇光意味深长地随他的目光望去,“ 这族徽用烧红的铁烙在她的后腰,若你是白家人,有什么理由要如此残忍对待本族女子”
铮铮听他们在说悄悄话,偷摸摸地绕过柱子来到他们身后,趁他们交谈时跳出来意图吓唬人,却被摇光提前预知动作,一把捏住她的细手腕。
“别捣乱,去那边玩。”
“嗯唔”铮铮委屈地嗔道。
“咚”小孩子一头撞到他的怀里来,得意地扬起小脸,“吓到你没有”
云栖岚摸摸小草的头,“没有。”
小草鼓着腮帮子把他推出去,自己躲到门后,奶声奶气地叫道:“师尊,我们重来噢”
云栖岚转身就走,没走远,隐于一棵树后,暗中观察小孩子的反应。
果然,许久没等到他进去,小草气冲冲地跑出来,然而在门前左右张望也不见人影,一脸失落怅然,委屈巴巴地喊:“师尊你去哪里啦”
云栖岚暗笑,小孩子始终是小孩子。
等到小草预备嚎啕大哭了,他才现身走近,把满脸挂着泪珠、不知所措的小孩子抱起来,擦掉眼泪,问:“你是谁的小孩儿啊”
小草的两条小胳膊紧张地环住他的脖子,万分依赖,肉乎乎的脸抵住他的脸颊蹭了蹭,软绵绵地说:“是师尊的小孩儿”
云栖岚又问:“那你听不听师尊的话”
小草不甘心地揉红了眼睛,乖乖地回答:“听”
摇光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想到什么了竟然还笑了。”
云栖岚摸着颈侧的伤痕,道:“我一直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所以无论他做错什么,我都会原谅他。”
“是不是你说话。”楚芜掰着山琅单薄的肩,把对方摇晃得头晕眼花。
山琅无可奈何道:“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有见过她”
楚芜掉头弯腰捡起槐枝,扯下一片叶子,焦急道:“喂,鬼,余生,你在不在”
山琅对他的举动感到不可捉摸,看戏似地瞅着他对一根树枝自言自语;而狐狸爬到火堆旁取暖,怕熏着自己的皮毛也不敢靠太近,讨好地甩着尾巴扫过山琅的小腿。
“你不出来我就把叶子拔光了”楚芜假意威胁。
山琅悄无声息地起身走到楚芜身后,他的衣裳盈薄宽松,褶皱叠缀,平时手腕以上的部位都藏在袖笼里,当他撩开袖子时,方会露出他苍白的手臂上两股交叉缠绕的细红线,绳结系于他的腕骨处,坠着一颗不会响铃的青铜铃铛。
他抬起手臂,左右晃荡了一下铃铛,空灵清脆的铃声响起,楚芜毫无征兆地倒下去,听呼吸声已沉沉入睡了。
山琅拂袖子滑下遮盖住手臂的全貌,铃铛声也一并隐匿,他打着哈欠回到自己才躺的位置,半阖着眼睛,困倦道:“睡一觉吧,睡醒了就好了”
河水潺潺,天蒙蒙亮,楚芜才被叫醒。
山琅捧了一抔土扑灭火堆里的碳星,道:“我们该过去了。”
楚芜一时之间想不起自己是如何入睡的,只出于本能,顺手把熄灭的火堆旁安睡的狐狸拖过来搂住,反应迟钝道:“哦。”
山琅去河边清洗了手,指着河对岸的村落道:“怕你被吓着,所以我先告诉你真相这个村子里人,已经全死了,一会儿我们见到的,都是鬼。”
村口养了一条骨瘦如柴的狗,半死不活地瘫在草棚里,见了生人也不叫唤;这村里不过十几户人家,皆穷得家徒四壁,满目疮痍。
鸡鸣过后,村民们陆续起床劳作,男人扛着锄头出门,女人提着竹篮子去山上采蘑菇、挖野菜,个个衣衫褴褛,形如乞丐。
他们站在村里仅有的一条泥泞小路中间,这是上山和下田的必经之路,鬼魂们维持了生前的样貌、重复着生前作息,根本看不见也摸不着他们,纷纷从他们的身体穿过。
楚芜大惑:“他们死了,为何不去投胎”
山琅不答,也随鬼魂们的脚步往前,对他道:“跟我来。”
他们顺着河流上游,走进一片树林,原来在林中还有一户人家。
那处千疮百孔的漏屋连房子也算不上,只是用茅草和几根木头搭建的陋棚,一席草帘挂在檐下勉强算做门,不避风雨。
女人惨烈的叫声从屋子里传出,如万根刀片凌迟听者的神经。
楚芜听得汗毛倒立,侧目问:“这是什么”
山琅耸肩道:“女人生孩子,你没见过吧”
楚芜:“难道我们要进去”
山琅:“不必了,我怕你晚上做噩梦,陪我在屋外看着就好。”
惨叫声持续了半个时辰,终于等来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
楚芜冒了一身虚汗,揪着狐狸尾巴振奋道:“终于生出来了”
狐狸被他揪得一痛,“嗷呜”
山琅忍不住看他,“又不是你的孩子,你高兴个什么”
楚芜搓揉着狐狸脑袋,一会儿搓圆,一会儿捏扁,“我高兴跟你有关系吗”
“马上你就会知道,没什么可高兴的,这家人的境况你也见到了,即便生下也养不活这个孩子,只会被杀掉。”
楚芜:“我不信,虎毒不食子。”
他们斗嘴时,一个颜貌憔悴的女人掀开草帘出来了,她头发脏乱,衣不蔽体,沾血的枯手端着一只木盆,穿过树林里的小径,朝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