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琅:“你不信那跟着她去看看。”
楚芜尾随着那女人到了河边,只见她神情木然地把盆里的东西提起来那是一个血淋淋的婴儿,她熟视无睹地松开手,婴儿掉进河里。
女人蹲在河边清理了双手和双腿的血迹,涮了涮木盆里,便起身原路返回。
一只没什么重量的手搭上楚芜的肩,山琅道:“对于穷人来说,最不值钱的就是命。”
楚芜不说话,走到河边方才那个母亲丢弃孩子的地方,幸好这里的水浅,婴儿并未被冲走,河水只冲刷掉了他皱巴巴皮肤上的血污,鼓起的肚皮上还连着一根长长的脐带。
楚芜俯身查看,婴儿的两侧鼻翼还在翕动,尚有呼吸,可他伸去抱起婴儿的手却摸了空,手指无障碍地穿过婴儿身躯触到冰凉的河水。
山琅宽慰他:“这些都是过去,你什么都做不了。”
是啊,这些人,都已经死过了。
白天大人们都在干活儿,村里的孩子三两成群结伴玩耍,捏泥巴、挖蚯蚓、堆石头,村里四处洋溢着孩童的欢声笑语。
这附近生长着一种叶子青嫩的藤草,许多孩子都会抓一把塞进嘴里嚼烂咽下,嚼得舌苔都发青了。
楚芜也摘了一片放进嘴里,酸苦中带涩,甚是难吃。
山琅自顾自地爬到屋顶上晒太阳,悠闲自在。
楚芜一想到要在这穷山恶水之地无所事事三天,便难受得慌,这时,他又看见了早上那个产子弃婴的女人。
她提着一篮野菜从村里路过,孩童们都捡起地上的石头往她身上丢,嘴里呼喊道:“坏女人杀小孩的坏女人”
“她杀了我弟弟打死她”
女人被砸得头破血流,加快步伐跑起来,很快隐入树林中,孩童们不敢靠近林子,于是返回到村里继续玩闹,全然忘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山琅坐在屋顶上,旁观后道:“这个村子里没有郎中,她懂些草药,经常为村里怀孕的女人接生和打胎,那些没能活下来的婴儿埋入土里会引来豺狼野兽掘食,所以尸体都会被扔进河里漂走。”
楚芜跟着那个女人回到树林,她抹掉脸上的血,提着野菜进了屋。
一直到傍晚天黑,她才端着盆子出来,盆里是些破破烂烂的衣裳,她洗干净了还要再补一补。
楚芜一路跟着她再次来到河边,却见山琅早已等在那里。
女人看不见岸边漂亮的少年和他怀中雪白的狐狸,她踏着打滑的鹅卵石踩进水里,紧接着嗓子里爆发出一声惊叫
“啊啊啊”
楚芜闻声上前,山琅早有预料一般的,引他去看水里的东西。
女人吓得魂飞魄散,跌到坐在水里,而她脚边是一个白净的婴儿,婴儿睁开冰蓝色的眸子,纯真无邪地凝视着自己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