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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巴赫穿过重重灯影,略过无数路畔的逢春枯木,静静地行驶在夜路。
童恬坐在副驾驶座,她脖颈僵硬,上半身一动不动,看似镇定,几根手指却浑然不觉地搅弄着包带,轻而易举就泄露了她此刻紧张的心情。
她和岳生莲,真的很久没有单独近距离接触过了……
但她对他的忌惮与说不清道不明的那些情绪,却从未消减过半分。
沉默无人打破。
童恬迅速觑了眼他搭在方向盘上的苍劲手腕,收回目光。
她舔了下干涩唇瓣,讪讪扯了扯嘴角,故作放松地将几缕碎发撩到耳后,呵呵道,“还没有恭喜师兄拿了这么多乒联冠军呢!”
气氛滞了一秒,旋即萦绕起一声短促的轻笑,他的声音低沉,“师妹,距上次比赛似乎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
童恬:“……”她懊恼地闭了闭眼,想伸手打下自己的嘴,叫你沉不住气,瞧,他这人多不解风情!她不过是礼节性的攀谈避免尴尬好么?
“果然。”勾唇转动着方向盘,岳生莲语气不咸不淡,眸中晃过一点夜的冷寂,“一转身奔投它圈,便将曾经的根本忘了个一干二净。”
什么意思?
童恬面色一沉。
犯得着这样阴阳怪气的说话么?她转头盯着他线条挺拔的侧脸,正欲开口,车却遽然急速朝左转弯。
这弯太急了,她似乎撞到了他的胳膊,若不是腰间箍着的安全带,她绝对得飞出去。
踉跄平复后,童恬慌手忙脚坐正身子,她愤怒地伸手扒开蓬散在脸上的长发,尔后瞪视一脸淡然的岳生莲。这路好好儿的,又无需避开其它迎面车辆,他突然整这一出,无非是故意折磨她罢了!
小人,忒小人了。
几年不见,他竟已练就到了这般厚颜无耻的境界,真真是令她大开眼界。
什么谦谦君子什么寡言冷清,全是粉丝们自带滤镜,除了一张晃眼的皮囊,他这个人恶劣可憎透了,每每看到那些不知真相的姑娘们为他痴迷癫狂的样子,她就扼腕叹息不已,多好的孩子们啊,怎么就被岳生莲给糊了眼睛呢?这都暂且不提,最令人无语的是她参加活动或拍戏时,都有女ceo和知名女星明里暗里的向她打探他的事情,还指望讨个联系方式,或者能搭桥一起吃顿饭便更好了……
呸,她又不是红娘,凭什么都来找她?她跟他早就断了联系,再不是曾经的师兄妹了。
“这样看着我做什么?”岳生莲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可太阳穴却如同长了眼睛,“我也还未恭喜师妹,不过短短两三年,就已在演艺圈站住了脚跟,春节档上映的电影听闻大获成功,也难怪会有疯狂男粉丝争抢着要送海景别墅,只怕这也不过是其中九牛一毛罢了,真是让师兄我艳羡不已。”
“虚伪。”忍无可忍的愤愤开口,童恬拽着安全带别过头不看他,脸颊气得鼓鼓的,还艳羡?他不是不缺美女送豪车么?
匆匆睨她一眼,岳生莲收回视线认真开车,话语里多了丝笑意,淡淡回道,“彼此彼此。”
彼此彼此?
童恬咬了咬牙,他真是出得一招好反讽,这便是在暗嘲她方才并不是真心实意的恭喜他了?
她好想反驳讥嘲回去,否则真咽不下这口恶气,然而她憋红了脸,绞尽了脑汁,愣是想不出一句旗鼓相当的妙语,简直气煞了人。
既然斗不过他,童恬就采取第二个政策。
她宰相肚里能撑船,不跟这般逞口舌之快的人计较,忍不能所忍,她憋死他。
不过她大概是多想了,没等到她反击,岳生莲似乎也没领会到曲高和寡的落寞,狭窄的车内,气氛再度寂寥下来。
打死她她都不要再没话找话了,她与他无话可说。童恬侧了侧身子,抱着包包佯装聚精会神地盯着车窗外看夜景。
她的脾性他惯是了解的,这么多年没有变化,也幸好并未改变。
岳生莲弯了弯唇,前方路口恰遇绿灯,他收回左手轻撑着下颚,略微侧眸看她。
她身子背对着他,只能看到一头如瀑的柔软长发,以及那一点微翘的秀气鼻尖,像是在赌气的样子。
这些年,她果然没主动寻过他。
他偶尔后悔,当初的话是不是太过决绝。又无奈,其实说的都只是气话罢了,所有的艰难一个人受着吧,别叫苦别喊累,她就当了真。
运动员的意志力都异于常人坚硬,他是这样,她亦是。但他不确定,她究竟是强撑着不与他诉说,还是如她那晚声嘶力竭朝他哭喊的般,她要逃离他,她讨厌他,她不想再看到他……
真是个小没良心的,总知道怎么最剜人心如刀割。
绿灯熄灭,岳生莲无声的轻叹一声,重新掌着方向盘朝笔直的长路行驶。
路很长,令他这个不经常忆起过往的人脑子里也突然闪现出许多画面。
他很小时便接触乒乓,一路顺风顺水,在同龄的孩子里难找到匹敌的对手,年轻总是气盛,他口头上不说,心底却是傲气得很,身边更不可能有什么朋友,一手挖掘培养他的恩师对他影响很深,他告诉他成功的人必须经历普通人难以忍受的孤独,天分需要专注去精心呵护,所以打他记事起,除却学习,他将所有重心都倾注在那颗小小的圆球,它是他人生中的亮光,或许没有什么会比它更值得去倾心以待。直至有一日,一道稚嫩清甜的嗓音顺着清风萦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