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几个是江南那边的人牙子,趁着战乱过来给自家牙行收些新的货,如同挑选牲口一般,在人群中挑来捡去。
像苏荷这般的带着孩子的妇人,多数希望他们能够看的上自家的孩子,希望能带到江南给条活路,毕竟在这样的乱世之中最容易保不住便是那老人与孩子。
苏荷带着自家的娃,默默地远离这些人,生怕一个不当,被他们把孩子弄丢了,好在他们这些人见二郎他们年纪小,并不感兴趣,多看的是七八岁左右的孩子。
“啧啧,这些贱民里老的老,小的小,这几个大小合适的,一个个干瘦干瘦的没什么姿色的卖不上价钱”一个人牙子嫌弃道。
“可不是怎的,不过也就今儿一天了,赶明儿就该回去了,谁知道什么时候那黑虎军便打过来了,啧啧,这黑虎军可是勇猛的很,听闻同那青州节度使帅兵几次剿匪,都铩羽而归。
“嘿,那是云梦山油水少,我可听闻了那虎威将军颇有侠名,周边的百姓都护着,这才使得那青州节度使不与他硬拼。”
苏荷在一旁抱着孩子,听着有些皱眉,黑虎军这般厉害?又在云蒙山中,可是那日袭击村子的队伍?
算了,多思无意,现如今北方战乱频起,是该跟着这些人马往南逃去,过了江好歹有天险为隔,总比此处安全,不过在此之前还是要去那半程镇看看,虽说晚了三个多月,但说不准能打听的到阿牛的消息。
“诶?这小娘子姿色不错,可惜年纪有些大了,还带着俩娃娃,这娃也太小了不顶用。”那两人牙子挑三拣四的打量着苏荷母子三人。
苏荷心里暗自诽谤,你挑,挑,挑个毛啊,老娘有要求把自己个儿买了?面上嘴角往旁边一咧,眼睛珠时不时的往斜上翻。
“这这这……位老老老爷,有啥啥……啥啥事?”
“晦气,白长了副好皮囊,竟是个有毛病的”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别处走去。
等他们走远了,苏荷才慢慢恢复正常,放开怀里的孩子们,又从地上抓了把泥巴,将脸又糊了一层,心下这才松了一口气,准备立刻离开这里。
既然选定了方向,苏荷便不再犹豫,带着孩子们便往东行去,这八十多里的行路,以苏荷母子的脚程,又走了两三日,才到这半程镇外。
沿路上也有不少赶路的人,苏荷好些个东西都不敢往外拿,这回不用泥巴掩盖了,秋日里的阳光还是烤人的很,汗水夹杂灰尘,使得娘仨都变的灰扑扑的,保证看不出长得什么鬼模样,除了四娘稍胖点,没啥毛病,不过本身这么大的孩子就带着点奶膘。
这半程镇不大,一条从东到西的路一眼就能望到底,镇上的人行色匆匆,有些是进镇补充干粮的,也有进镇稍作休息的。
镇子上人少地偏,现如今有又战乱频起,说不得哪天镇上的人也都就跑光了,故而也不查什么户籍路引文书,这才让黑户苏荷混了进去。
苏荷在镇子口的茶摊处,用半袋粟米换了碗茶水,本想用来解渴,可看着这茶水中丰富的作料,还是放弃这想法,专心致志的与那看摊的老汉聊了起来。
“老丈,我见你们这镇子上人还是还是蛮多的啊!”
“唉,这算哪儿啊,以前这啊有个集市,不少行商的人来我们这里,现如今那仗打的,有钱人都不往这来了,全是些逃难的,要不老汉我腿脚不利落,又孤身一个没啥牵挂,说不得也要往南去去。娘子看样子也是打北边过来的吧。”
“可不是怎得,我家夫君前些时候说是来这半程镇买本什么书,不知道老伯可有见到?”
“你那夫君长得何等样貌?不是老汉夸口,来的人都打这门前过,说不定老汉我见过。”
“这大概是三个月前,我家夫君身高约么八尺三寸,一脸的络腮胡须,腰间挂了把似是狗腿般的弯刀,身形颇为壮硕,穿了件靛蓝色的粗衣麻布。”
“唔~,这等身高样貌的人老汉却是没见,他若是打我这门前过,不可能记不住啊。”要么你去镇里的书肆中再去问问?”
“那谢过老丈了,敢问那书肆如何走?”
“哦这个简单,你沿着这条街往东走,东头倒数第二家便是这镇子里的书肆。”
苏荷辞过了这卖茶的老汉,便往镇中的书肆行去,说是书肆其实也没有多少书,只是几本史书,几本字帖书法,外加些坊间的话本,便成了此处的书肆。
书肆伙计正收拾着东西,看着一副随时准备跑路的样子,就眼前这书肆,说是有什么前朝的孤本,苏荷是不信的。
“这位郎君,我前些日子听闻你这有那前朝的股本,可曾是卖出去了。”
“前朝孤本切,今朝我都没见过,还前朝的,哪来的小娘子搁这和逗闷子呢?”忙活着收拾行李的伙计,没空搭理苏荷,一脸烦躁的嘲讽着。
“那小哥,可听闻这镇中有拿卖这前朝孤本的?”
“前朝孤本你搁前朝找去,这镇上就我这一家书肆,除了我这就没个卖书的,赶明啊我这也不卖了,要赶着叛军来之前逃命去,去去去,别烦我。”
苏荷打书肆中出来后,又在这镇中寻了许久,果真就如那伙计说的一般,这镇上就那一家卖书的书肆。
看来在这镇子里是寻不到他的踪迹了,莫非是她记错了地方,阿牛来的不是这,那他们母子接下来该前往何处?
北边打的正厉害,眼下是回不去了,只能祈祷大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