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兼程,快马赶来的陈柱子如今也到了这平江城外,来此之前,他先去了趟扬州府,在那很是筹备了些粮食,但是不够,还是要来这平江城再看看,多条路子便多点保障,现今这形势,粮价只怕会越来越高,自然是多多益善的好。
刚来这平江城,便听闻有那北地来的收粮人,柱子心里咯噔一声,不好,不知这来的是哪路人马,在这平江怕是没有扬州那样的好收成了,说不得要用大兄给的门路了。
他摸了摸怀里的贴子,这是临行前大兄交与他的,若非如今他们军中粮食吃紧,大兄怕是不会给他这张贴子的。
这贴子的包边有细微的磨损,一看便有些年岁了,是给这平江城李氏家主的,有了这张贴子想来在这平江还是能有所收获的,陈柱子心下有些焦急,不由得狠狠抽了一鞭,加快了马速,像那平江城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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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平江城内有座占地颇大的院子,是李氏的祖宅,那李氏家族在此已延绵三百余年,听闻祖上与那前朝皇室沾亲带故,这就不知是真是假了。
这李氏祖宅在这平江城市出了名的精致,说不出的玲珑清秀,写不尽的步移景异,奇石造景,池塘揽月,数不清的奇花异草镶嵌其中,宛若人间仙境。
在这繁花锦绣的院落之中,有一处四面厅,四面设窗,周边景色皆入眼帘,是一个待客的好地方。
如今在这四面厅中正笑语晏晏,原是那李家的七娘李歆正在招待她的手帕之交,齐家的二娘,孙家的四娘,她们皆是这平江城中大户,与这李七娘是打小的交情。
“这便是你家新得的玲珑琉璃杯?果真奇特,不似我家的那套,虽说艳丽华贵,但总是多了一丝俗气,比不得这杯子清丽雅致”齐二娘端着杯子,应着光仔细打量着,忍不住赞叹道。
“也就是李姐姐你家老祖舍得让你拿来宴客,哪似我家阿耶从那胡人处得了一件琉璃器,轻易不让我等把玩。”孙四娘艳羡道。
“你等皆是我的好友,寻常物件怎对得住你这样的娇客?” 李歆掩面而笑。
“李姐姐,尽拿我来说笑。”孙四娘摇了摇手中的团扇笑道。
厅堂中一片的欢声笑语,丫鬟婆子在一旁仔细伺候着厅中的娇客,一个小丫鬟在角门处揭开帘子默默的向里打量着,站在李歆一旁的梅香从眼角瞥到,轻声走至一旁询问,随即回到李歆身旁低声耳语。
“你们且在此赏景游玩,我去更衣,一会儿便回。”
“没得你在,我们便当自家院子转悠了,你且去吧,不必担忧我等” 齐二娘放下杯子轻声笑道。
出了这四面厅,李歆儿便行色匆匆的往玉兰苑行去,这玉兰苑位于这李府正中,她的母亲,李家当家主母沈氏便居于此。
“阿娘,听闻那田舍汉派人带着帖子来寻阿耶了?”李歆儿刚一进门,还没等帘子落下便急急发问。
“我的儿,是谁在你耳边嚼的舌根子?,田舍汉之词可是你这样的小娘子说的话?看看披锦都要溻湿,你那世家小姐的仪态都丢了不成?来人还不赶紧给娘子换下来。”
“他不是田舍汉何人还是?阿娘可知他此次前来是何用意?早先阿耶便有将长姐嫁与他的打算,如今长姐已然出嫁,我怎能不急?”李歆儿挥开一旁的仆从,顾不得身上的衣衫,红着眼睛说道。
“我儿莫急,此次来的并不是他,而是他一结拜的弟兄,听闻是来寻你阿耶买粮的,具体还需等你阿耶与那带信之人商议后才知。”
“可是这些年他都没有音信,现今这田舍汉怎得又找上门来?莫不是对我李家还不死心?”听闻来的不是那张珏,李歆儿稍稍放下心来,有心分析眼下的情形。
这张珏乃是她已去的姑母之子,是阿耶的嫡亲外甥,当年姑父身死,又家无恒产,姑姑便带着他那个拖油瓶回到了李家。
谁知她这姑姑身子骨不好,回来没多久也跟着她那短命的夫君去了,临走前仗着与阿耶的兄妹之情,逼着阿耶口头上定下了婚约。
这些年间阿耶一直念念不忘他那流落在外的外甥,将长姐一直留到了十八才嫁去了扬州吴家。
如今长姐已然出嫁,适龄的嫡女便只有她了,也不知阿耶到底是如何想的,自家娇养小娘子舍得嫁给个田舍汉,但愿这张珏识趣一点,不要上门来讨这不自在。
早知他还会回来,她就该少使性子,听母亲的话早些定下人家,这平江的子弟们再怎么差也比那田舍汉强,也不知如今还来不来的及,这事还得要瞒着阿耶。
“阿娘,若是阿耶要拿我兑现他与姑姑的承诺,可如何是好,他常年在外游荡,还指定......女儿,女儿好生命苦啊!”李歆儿低头垂泪,泣不成声。
沈氏见到自家女儿满脸的忧愁,自是心疼坏了,赶忙轻声抚慰道。“我的儿,有阿娘在呢,你阿姐不用嫁他,你自然也不会嫁他,阿娘赶得走他一次,便能赶得走他第二次,定不让我儿去那鄙陋的人家受苦。”
“嗯,还是阿娘最疼我”有了沈氏的准话,李歆儿破涕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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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城外血染城墙,被人嫌弃的张珏此时正站在这青州城墙之上,周边的将士们仔细的清理着这战后的城墙,如今这青州府也算是自家的地盘了,定要清理干净。
三日前,张珏便率领了三千人马绕过大军,来到这青州城外,突发攻城,将城中人马牵制在这城墙之上,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