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都是修元强者。
但却没几人,能在落向地面的雪中,调动起积存在体内的元气。
人群中,能调动起稀薄元气的寥寥几人,在速度和力量方面,也只是比常人强上一点罢了,根本抗不住骑兵们的冲撞。
但修者们的身体素质,却也强过常人太多,强大到足以抵抗骑兵们手中铁盾的撞击。
没有修者,死在马蹄之下。
所有修者,都被骑兵们挤入了大坑。
掉入坑中的一万名修者们,只有极少的人不幸的摔死了,剩下的人只是受了些伤。
充满绝望的喝骂声,在耳畔持续不绝。
有根冷漠的看着被赶入了坑洞中,落在坑底,依旧在不断叫嚣着的万余修者。
他抬起了右手,在胸前结成了剑指。
从白云中飘落下的雪,飞荡入了数十米的大坑中,渐渐的密集起来。
在密集的雪中,本在不断咒骂的修者们,全都闭上了嘴巴。
鲜红的血,溢出了所有活着或死了的修者七窍,然后便倒飞入了洁白的雪中。
无数条由鲜血组成的细流,被洁白的雪引导者,倒灌向了穹天中的白云。
洁白的云,被鲜血染成了浅红色。
从云中飘落下的雪,突然停了。
高台下的巨坑中,只剩万余具覆满白雪的干枯尸骸。
那一片天地间,再没有人声。
只剩下越发激昂的鼓鸣。和越发嘈杂的马嘶。
有根,放下了结成剑指的右手,将之收放至了身侧。
他抬起头看着头顶上,那一片雪染成浅红色的云,渐渐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
他面无表情。垂下了头。
他俯瞰着集结在下方的百万大军,有风掀起了他背上的披风,吹散了他头上的白发。
他沉默着,高台下的百万大军,也沉默着。
天意啊。
一切,都看天意啊。
苍天啊。保佑我吧。
有根突然张开嘴,深吸了口气。
他聚罡元在喉间,厉声道:“上来!!!”
他的话音刚落,从百万军卒间穿出的战鼓声,便突然停了。
四名身穿蛮虎拼甲与鎏金甲盔。骑着神骏马驹,披着深红披风的人,走出了百万军卒之间。
四人,走向了巨坑的边沿。
集结在巨坑边沿的骑兵们,立刻分开并迅速退至了四人身后。
蚩尤,跋舌,付磊,鹰嘴。
加上镇守南方负责攻伐南疆的石脑。便是有根最信任的五个手下。
也是道德心法,唯剩的五个传人。
要攻伐中土,最直接也是最简单的方法。便是毁灭道佛两派的根基。
而要毁灭佛道两派的根基,有根便必须将军队交给另一个人。
有根微蹙起了眉头,脸色显得有些犹豫。
百万大军统驭的人选,可并不是常人能当的。
行至坑沿的四人中,有根只能选择一个。
实际上,有根却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选择。
因为有根觉得这四人,都不合适。
所以。必须做出选择的有根,便只能在沉默良久后。说出了心中最满意的答案。
“蚩尤!!”
响亮的声音,宛如炸雷般,在天地间徘徊。
蚩尤,满脸肃然,驱马走出了队列。
他翻身下了马背,抬头看着高台上的有根,曲膝跪在了地上。
虽然相距遥远,但站在高台上的有根,依旧看清楚了跪在坑边的蚩尤脸上的肃然,还有凝重。
他蹙起的眉头,渐渐的舒展了。
“中土修者们,聚兵在离河畔的不远处。”
“那处郡城,可以作为攻伐西荒的跳板。”
“也可以,作为眺望中土的堡垒。”
“不能,让他们再继续聚兵了。”
“蚩尤,从现在开始,全军就交给你来调度。”
“全军上下,见你如见我。”
“你令,便是我令。”
“中土修者众多,强者也有很多。”
“你们的修为,都很弱。”
“我不在时,这朵红云会保护你们。”
“但我不在时,这朵红云所能保留的时间,只有三天。”
“所以蚩尤,给你的时间,可能也只有三天。”
“我,如果没有回来。”
“一切,都由你自决。”
闻言,一百余万的大军,依旧沉默
骑马驻在坑沿的四人中,只有蚩尤双手抱拳,通过元气加持,大声着道:“遵命!”
闻言,有根微翘起了嘴角,转身看向了蜿蜒的长河。
他的脸色,突然显得有些落寞。
他深吸了口气,叹息了一声。
他的声音,平静如初。
他平静的声音,回荡在无雪的天地间。
“中土,不会放过我。”
“也不会放过,跟随我的你们。”
“所以这一仗,我们是没有退路的。”
“但胜于负,往往不是那么的简单。”
“我输了,你们赢了,也是输。”
“我赢了,你们输了,也算赢。”
“所以,你们不用怕,这是属于我的战场,不是你们的。”
浅红色的雪,从云中飘落。
有根孤独的身影,在高台上,显得很萧索。
百余万卒兵和四名最高将领,俱眺望着高台上,那个萧索的背影。
围聚在卒兵军阵不远处的近千万流民们,也都看着高台上的那个背影。
流民众中,有人开始哽咽,有人开始落泪。
百余万的卒兵中,也传出了哽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