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走出坟堆,绕过一座小丘陵,穿过几亩良田,几经辗转,终于踏上了村北头那条宽敞的大道。
春色又回来了,天空又变蓝了。
几声清脆的鸟鸣,让大家焦惧的心绪舒缓了许多。
然而,河西那场熊熊燃烧的大火,其态势非但未减,反倒愈发的凶猛。
疲惫不堪的李警官,强打起精神,宽慰道:乡亲们,消防车快到了,树没了,我们再种,水脏了,我们清理。只要众志成城,没有过不去的坎。
大家咬紧牙关,掩住鼻头,不让那股酸泪溢流出来。
走了五六分钟后,我们已到了村中的腹地,即居住人家最多的地方。
现对众人而言,回家是种温馨喜悦的感觉。
“汪,”一声高亢的狗吠,从东边的小土坡上传来。
这一声,如若晴天霹雳,众人的神经再次绷紧,纷纷的握紧了手里的家伙,战战兢兢的盯向小土坡。
土坡上,孤零零的立着一条体型硕大、毛色黑黄、两耳尖尖、双目赤褐、粉舌修长、獠牙雪白的狼狗。
“佑佑。”
村里的大武哥,兴奋的冲着坡上的狼狗高喊了一声。
那条极为雄健的大狼狗,听到大武哥的呼唤,晃着尾巴,神采奕奕的跑了过来。
一旁的大铁哥将锄头在地上狠狠地一戳,喝道:大武,你疯了,村里的狗都失去本性啦。
众人听到大铁哥的厉声告诫,不由得扬起了手里的家伙,后腿了几大步。
大武哥心头一怔,踌躇无比。
须臾,他将棍尖刺向飞驰而来的佑佑,大喝了一声“滚”。
狗是一种很灵性的动物。当佑佑察觉出众人的神情中充满了深深的敌视,且抡棍持棒的对向它时,猛的刹住了四肢。
它的脸上充满了无辜与悲哀,硕大的眼珠里,似有泪水滑过,腮帮子下发出“呜呜”的低鸣,静呆呆的站在离众人约有十米开外的地方。
佑佑的原名叫做虎子。
七八年前,当大武哥的父母都还健在之时,在一个寒冬的夜里,因为房屋内过于封闭,火炉中的毒气未被及时的排出室外,他们一家三口渐渐的被毒气给毒晕了过去。
若不是佑佑发现的及时,喊来援人,那晚,他们一家三口断然难以生还。
之后,武叔叔便将这条救命之犬的名字由虎子改为佑佑。
一旁的人喊道:不管这条狗有事没事,还是杀了好。
他的话,得到了大多数村人们的一致认同。
大武哥既不愿和众人犯拗,又不愿看着好端端的佑佑被众人打死,摆了摆臂,将裤腰上的钥匙链掷在佑佑的面前,嘴里骂道:快给我滚。
众人知他有意的想放佑佑一命,但见他微微泛红的眼睛中泪水盈盈,纷纷的动了恻悯之心,当下不再多说什么。
佑佑被大武哥突如其来的厉色怒喝吓的频频后退,满心憋屈的呜呜狂鸣,而后引颈凄啸。
那一刻,我真切的听到了狗的哭声。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觉,比人类的更为真实,闻者无不动容。
“快看,西边跑来的是什么?”
小三妹手指一扬,惊叫到。
众人的目光瞬间被带了过去。
越过一层层黑漫漫的的浓雾,一群遁逃多时的人面血狗,从火光冲天的血河里,杀气腾腾的向我们扑来。
它们浑身,似乎有拧不完的血水。
满地的碧色,瞬间被十几条越拉越长的血带糟践的面目全非。
大火漫天,浓烟片片,血流不断,加之十几条血狗快如疾风般的狂恶扑来,在场的人,尽皆胆战心寒。
众人想逃,双腿却重如灌铅。且两条腿的人,终是跑不及四条腿的血兽。
几个村人吓的身子虚软,手中的家伙“咣当”几声,脱落坠地。
李警官等人已冲到了前面,他们攥紧了铁器,大喊着刺向即将扑来的血狗。
一场惨烈的生死搏杀,不可避免的降临了。
“汪,”佑佑双耳直竖,怒目圆睁,弓起前肢,向扑来的血狗们狞恶的狂吠着。
大武哥慌急的喊道:佑佑,你快跑。
佑佑回头望,凶怒的目光瞬间柔和了万分。
不待大武哥再次喝令,佑佑蹬起四肢,身体嗖的飞出,动作漂亮的宛如一道流星。
它不是遁逃,而是扑向了离我们不过二十米远的血狗们。
佑佑算是村子里体型较大的狗,十几条血狗虽没将它当作头号威胁,可对于它的实力,仍是不敢小觑。
一时间,一条本性正常的狼狗和十几条浑身是血的疯狗缠斗在了一块儿。狂吠声不绝于耳。
若是一对一的单打独战,佑佑绝对不会跌至下风。可如今,一口尖牙要敌十几口尖牙,两双利爪要敌几十双利爪,实力悬殊太大。
佑佑此举,无非是想替我们拖延弥足珍贵的救援时间。
可援手,究竟在哪里?
几个回合下来,佑佑身上的皮肉,被残忍的撕破扯裂,几处伤痕过深的地方,已显露出了白森森的筋骨。它的脸上,血痕累累,鲜血流进它的眼睛,灌入它的口鼻,淌过它的脖颈。
流血过多的佑佑,终因体力不支而败下阵来。
它躺在温热的血泊里,喘着虚弱的气息,目光悲痛的望向大武哥。
在经过两三次剧烈的抽搐之后,它终于疼痛不堪的闭上了血肉模糊的眼睛。
对于自己的同类,十几条人面血狗,不存一丝一缕的感情。
当佑佑闭眼西去之后,三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