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冲于众人之前的警官,而今已陷入了一片蓝色的包围中。
他捡起了一块金块子,慢慢的放在了手腕上,口中喃喃自语,眼角热泪滚落。
刹那间,那块流光溢彩的金块子的两端,竟似蜗牛的触角一般,伸出了两根如筷子粗细的尖刺。只消轻轻的一划,血水会像一条小河般,欢快的流下。
现在,对于我所讲的一言一语,苏局等人确信无疑。
苏局秀眉紧蹙,斩钉截铁的说道:脱衣服,撕成条,蒙眼救人。
“嘶嘶,”衣服被撕裂的声音,尖锐刺耳,让人感觉心脏都快被撕碎了。
蒙住双眼的警官们,像一个个英勇无畏、斗志昂扬的侠士,步子轻快的冲进了颜色不一的魔圈中。
村人们被一一的解救了出来。遗憾的是,有不少人或伤或亡。
被困在黑色中的大武哥,脱离凶险之后,几个快步,跪在了众警官的面前。
苏局想扶起大武哥,奈何他却僵如巨石,不愿起身。苏局温和的说:起来吧,这是我们分内之事。
大武哥颓丧的抬起头,像是刚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似的。当苏局看到他的面孔时,忽地被吓得倒退了几大步。
莫说是苏局,便是几个膀大腰圆的汉子,见了大武哥的脸,亦是被吓得胆战心惊。
他的脸,已被利刃剌开了无数道猩红色的血口子,一汪汪新鲜的血水,从里面喷溢而出。那种犬牙交错、如沟如壑的血糊糊画面,让几个警官的肚里如翻江倒海一般,忍不住的跪到田地里“呼呼”狂吐。
更为恐怖的是,大武哥的嘴角已被利刃割开,时不时的露出一片片白森森的筋骨。
他的双唇微微翕动,两抹蓄不住的血水,从裂缝中溢流出来。
他肩头耸动了几下,说了一句含混不清的话:我……我要……自首。
未等苏局细问,大武哥抽泣了几声,擦去颏边的血水,双手捂住开裂的唇角,期期艾艾的说:是……是我害死了小……小森,给小……小茹配……阴婚。
“什么?”
一旁的大铁哥,听闻大武哥的话,脑袋一震,如被雷轰。他单拄着一条腿,拖着血水横流的身子,扑到了大武哥的身上。
众警官慌忙的将大铁哥抱住,将他揪扯在大武哥唇角的血手拉开。
“呲”的一声,大武哥的左半张脸,像火龙果皮一般,被生生的扯到了耳边。
仅右腿受力的大铁哥,左腿的膝盖骨,已破了一口血洞,像被利刀剔去了一般,凸起的地方,平整的露出了森森白骨,似乎微一打弯,左腿便会断为两截。
大武哥的嘴角,已经不由自主的撅了起来,他的声音,既含糊又虚弱。可他仍是强撑起一口气,嗡嗡隆隆的说:是我害死了小森,你们快……快杀了我吧,不然他要拉着我去……去寒冷的下面……
苏局不容他再继续胡说下去,点点手指,四五个警官将他强行的拖到了一边。
“求求你们杀了我,小……小森说他还会再来的。”大武哥闷吼到。
四五年前,大武哥的独女小茹因得了罕有的白血病,不治早夭。
几天后,大铁哥的儿子小森,在攀上柿子树梢去够柿子时,不慎失足坠落,当场毙命。
让人难解的是,柿子树下是一片松软的黄土,且黄土到树梢的高度也就两米多,一个身轻体健的小孩,即便坠落下去,绝不至于致死。
事后,大武哥托“媒人”寻到大铁哥,说想和他结成“儿女亲家”,即给两个早夭的孩子配“阴婚”。
大武哥说,两个孩子在冥界孤苦伶仃,不如牵线做个伴,让二人有所依靠,好尽一尽我们为人父母的关爱。
生前,小森和小茹是一对要好的小伙伴。二人亡后,大武哥的这一夙愿,得到了大铁哥的含泪认同。
至于小森是怎么被害的,大武哥没来得及说,众人也不敢去细听。
而今,往事浮现,却另是一番不同,让人浑身起冷,唏嘘不止。
可笑的是,村人们你争我抢的金块子,只有几块是纯金的。余下的,皆是镀金的、暗藏机括的铁器。机括一旦打开,便会出现各种各样、顺应“金块子”的形状而生成的利器。
至于那一枚枚透明的玻璃球,竟像蒸干的水汽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众警官的护送下,我们下了平岭。
下坡时,云姐附在我的耳边,低声说:我被苏局盯上了。
我偷偷的向后瞄了一眼,不远处,果然有两个身影闪躲的警官,紧跟着我和云姐。
云姐看我一脸的茫然,笑说:你就大大方方的走,他们不会与咱为难的。
我饱吸了一口凉气,问道:姐,你是怎么觉察到咱被苏局盯上的?
云姐攀上了我的胳膊,笑说:一,用深丝蒙眼救人的方法,是我们告诉给她的;二,我们平安无事,毫发无损;三,女人的直觉。
我还想再问点什么,忽听得很远的地方,有人在呼喊我的名字。
又下了一个小坡后,我看见眼前站着的、并不断呼喊我的人,是我的老妈。
“妈。”
我大喊了一声,拽着云姐的手,欢喜落泪的迎了上去。
我妈看见我,先是怒冲冲的骂了一句:你这娃娃,出门总不带手机,把我和你爸给急疯了。
当她看到云姐时,眼窝一红,鼻头翕动,唇角颤抖,一串酸泪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小云。”
我妈一把紧紧的抱住云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