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东西,果真勾起了楚翘的思乡之情,并且与苏清荷交好,相互间亦有书信往来。
白采君面容复杂看着眼前女子,他自是知晓,这一切筹谋,均是心机。
女人的枕头风是很有用的。
楚翘思念家乡,恐惧战争,石舒叶既然那么宠爱她,自然是无可避免受到些许影响。
只可惜纵然柔情似水,石舒叶顾及恩义,是绝不会投诚长留王了。
白采君心想,也许自己心肠应该硬一些。
有些事情,本来就应该狠下心肠。
一旦开始战争,有了立场,就没什么无辜还是不无辜。
不错,他刻意结交石舒叶一家,不可能一点感情都没有。
然而这样子私交,在大局面前,一点用都没有。
石舒叶可能算是个好人,可是这个好人也许会害死很多很多的人。
有些事情,本来就是十分可笑的。
他硬起了心肠,准备上马车离开,他知道时间紧迫,知道一切要快!
耳边,却听到了楚翘的叹息声:“白郎君,以后只怕不复再见了,若是,若是不打战,那可多好。我还想过几年,会老家瞧一瞧。”
她的老家,正是在江南。
如今自然是没有机会了。
白采君想起方才,便是这个女人给自己送糕点,才打消了石舒叶的杀意。
他目光轻轻的滑过了楚翘黯然神伤的脸蛋,然后落在了一边的眠花身上。
这个女孩子才四岁,懵懵懂懂的,轻轻的咬着手指头,是那样子的天真无邪,没有丝毫的罪恶。
他一颗心砰砰的跳,是呀,石舒叶不无辜,可是战争跟女人和孩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白采君蓦然伸出了手,抓住了楚翘的手臂,压低声音,眸光如火:“跟我走,马上跟我走!”
楚翘一愕,她第一反应是愤怒,想到的是男女私情。她原本觉得白采君跟自家老爷是君子之交,自然当白采君是个君子。白采君若是如此,不但对不起自家老爷,更对不起他那美丽聪慧的夫人苏清荷。
可是她到底阅遍千帆,她是个聪明的女人。
在白采君的眼睛里面,她没瞧出什么色欲,只有那么一股子说不出的灼热急切。
那双眸子,有着浓浓怜悯。
她忽而,就懂了。
却朝着白采君微笑:“我不走。”
她一句我不走,白采君也就懂了,这个女人,是不会离开石舒叶的。
就算是有性命之忧,她也会留在石舒叶身边,陪伴着石舒叶。
白采君没有多说,忽而便抱起了一边的眠花。
“以后,她就是我女儿,我会照顾她的。”
眠花不明所以,她是不习惯被别人抱的,不觉哭闹起来,大声叫着,娘亲!娘亲!
楚翘怔住了,脑子一团乱。
白采君会不会抱走孩子,为了要挟老爷?
不会的,白郎君不是那样子的小人。
可是,可是她仍然未曾猜透发生什么事情,她只觉得怕。
然而母亲的本能,是不乐意让女儿离开自己,她怎能忍心女儿离开自己?
她伸出了手,手却顿住在了半空之中,不知道如何是好。
正在这时候,庭院之中已经传来了一阵子的喧闹。
白采君的到来,到底还是惊动了人了。
白采君顾不得那么多,想要强行带着眠花上马车。
却忽而手臂一疼,居然被眠花咬了一口。
他手一松,那孩子就掉在了地上。
楚翘蓦然扑过来,死死的将孩子搂住在一起,放声大哭。
白采君还想带走孩子,却被侍从死死的捏住了手臂。
“爷,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白采君一咬牙,扭头就走。
他们的马车行驶了一条街,就弃而不用,上了一辆早准备好的商队车辆离开。
“其实,今日我来寻他,是推了一把,送他去死了。殿下心中清楚,我何尝不明白。石舒叶会中计,是因他心肠柔软。”
白采君始终觉得心里面不是滋味。
石舒叶终究不是个坏人。
“纵然爷不来这一趟,只怕殿下,还是会有别的法子。殿下心机如海,什么都算得到的。更何况爷纵然知晓,仍然来这儿一趟,不过是为了以全朋友之情谊了。若石舒叶肯归顺朝廷,殿下定然也有法子让他活下来。他如今不肯,便已经是敌人。”
白采君唇中充满了苦涩,轻轻的说道:“是呀,殿下本来应了我,若石舒叶肯归顺朝廷,他可相容。他是精于谋算,可是却绝不会虚言相诓,这就是他值得敬重和跟随之处。”
他眼前不自禁的浮起了百里聂的面容,那张苍白的脸颊宛如沉溺于迷雾之中,却似有着难以形容的俊美,焕发着一股子令人心悸的韵味。
那个男人的眸子,宛如深深潭水造就的深渊,可谓是说不出的深邃。
瞧着,便是令人发寒,更令人为之而心悸。
谁也不知晓,那么一双魔魅的眸子,眼底深处,究竟隐匿着什么。
可能天底下能够了解百里聂心思的,也唯有一人,也唯独那海陵女子,能顺百里聂之心思。
这个男人,只让人打心眼儿里面顺服他,依从他,绝不敢抗拒他,更不敢有丝毫与他为敌的心思。
楚翘抱着女儿,心事重重的回到石舒叶的身边。
她是个女人,一向都只顾着带孩子,不大明白风云般的时局。可是饶是如此,一个女人的敏锐,却让楚翘隐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