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檀香的味道氤氲蔓延,熏得人恍然欲睡。
沈至谦端着手里的越瓷茶碗,用拇指在盖沿轻轻地摩挲着,目光沉沉,似乎刚刚的那句话,只是沈老太爷的一个错觉。
短暂的错愕之后,老人家微微叹了口气,然后拿出惯常抽的那只烟盒,眯眸抛了过来,“呵呵,至谦,你这话说的严重了,至枫虽然有他的野心和作为,但毕竟和你是一脉的堂兄弟,还不至于……”
“的确,血浓于水,有些事情,我也不太愿意去相信。”听到沈老太爷的这句话,沈至谦放下茶盏,恭敬地站起身,“所以,刚刚的那句话,您就当我没有说过。”
见他似有转身离开的意思,沈老太爷冷冷拍了拍桌上的玉质纸镇,用一种长辈式的威严开口道:“慢着,至谦,你的眼里难道就没有沈家的家规吗?”
他当然知道家规指的是什么,于是停下了脚步,朝着沈老太爷的方向弯身鞠了一躬,“爷爷,如果没有事,我要先走了。”
“走?我找你来,除了至枫的事,还为了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沈老太爷见他态度和软,语气也松缓了下来,“下个月,我差你父亲以我的名义安排了一场寿宴,这次的宴会邀请了咱们江市里的名门望族,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这些天,已经有不少人托人上门问了你的庚帖,看样子,那些千金名媛们已经等不及了。”
“爷爷,孙儿这次回来,并无意于这些,”沈至谦看着沈老太爷充满暗示的目光,温淡地笑了笑,“您安心过寿就好,大可不必为此劳神。”
“你的庚帖我已经命人多准备了几份,只要有对的上的帖子,桂芝都已经让人留下了,”沈老太爷把几份红色的柬帖递给沈至谦,不容他再置喙什么,“还是那句话,白家的小姐是这其中最佳的人选,但如果有更好的选择,我也会让你母亲多留意着些。”
沈至谦和庄雨的事,他早有安排,虽然几度想说出来,但还是握了握拳忍住了,“既然如此,那孙儿也不发表什么意见了,许久没见淳姨,我先走一步。”
走出书房,沈至谦望着楼下宽阔华丽的沈家大厅,慢慢的走到栏杆前,楼下有人陆续送来了花篮,并让淳姨签字,淳姨笑着把那些花篮放在大厅中央,她的身后,余桂芝挽着一只名贵的手袋从大门走了进来,“哟,可真够折腾的,这些花是庆祝老太爷要过寿的吧,呵呵,挑两只送到我房里去吧,反正多了他老人家也不稀罕。”
淳姨看着余桂芝伸手指了两只包装最精美,花色最好看的花篮,顿时脸色尴尬地笑了笑:“夫人,老太爷的寿辰要到下个月,大概还有十来天的样子,这些都是上回来送庚帖的媒人替那些小姐们送来的,都一再强调了要给大少爷……”
“呵,一窝没眼界的,就这些东西也想我们沈家稀罕,我看不如都扔了吧,免得至谦看不上眼,到最后还是糟蹋了。”余桂芝听了淳姨的解释,嘴角先是顿了顿,随后把手往鼻子上一掩,做了一副嫌恶的样子。
“这……”淳姨自打知道老太爷和沈世川要给沈至谦安排婚事,心里不知在原大夫人的相片前祷了多少次告,就希望能有一位家世和品貌都很出众的名门小姐能配得上沈至谦,这会子见余桂芝故意挟怨,心里当真十分的抵触,于是站在那,“这还是等大少爷回来再说吧。”
余桂芝正想着该怎么给淳姨点颜色看看,楼上旋转梯处,忽然传来了一个低沉迫人的声音,“淳姨,母亲说的没错,爷爷平日里有哮喘,花篮太多怕是不太好,我看都扔了吧。”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楼下的淳姨和余桂芝都怔住了,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向楼梯处。
“大少爷?”
“沈至谦?”
男人单手插着裤兜,长腿悠悠地走下台阶,身姿卓然,目光幽深,虽一身便服却不乏名贵,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种岁月沉淀的矜雅风范。
空气里的花香有一种淡薄的清香,可见花都不是些庸俗的品种,都是上品,淳姨舍不得,当先走过来,想握住他手,却又碍于余桂芝在场,于是压抑着声音劝道:“大少爷,这万万使不得,这样做要是传出去,会被人说闲话的,这些名门世家也都不好得罪啊。”
“不好得罪,迟早有一天也得都得罪了,”旁边余桂芝看着这一幕,一边冷笑,一边扶着楼梯上楼,与沈至谦擦身之际,蓦地扯了扯嘴角,“淳姨,你恐怕不知道,你的大少爷在外面养了一个女人,恐怕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吧,如今真的要是娶了个大户的名媛,怕是要好好寻思一下,该把那个女人养在什么地方了,别到时候闹出什么丑闻,可就不好看了,我们沈家这一辈分的孩子,可都没成家呢,要是受了影响,哎……”
她叹了口气,“那可真是殃及池鱼啊。”
“池鱼?呵呵……”听到她的这番说辞,沈至谦没有丝毫怒意,反而淡淡地挑了挑眉,“有件事母亲恐怕忘记了,至谦从来不是君子,和至谦在一个池子里的鱼怕也都不是善类吧,既然都不是善类,又何来殃及之说?”
“你……”余桂芝看着他的薄唇轻启,不屑又嘲谑的样子,突然想起了上一次他回沈家大宅,轻轻松松递了一份财务账目表,就驳了她好不容易吹枕边风,才从沈世川那里给自己儿子讨的那份挂名职务,甚至还牵连自己丢了一个月的月钱,旧怨新恨叠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