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京城已经乱作一团,但摄政王府内依旧很平静,像是所有的喧嚣都被隔断在这高高的围墙外。
自从那日玄玉喂她喝药之后,似乎就有意的在躲着她,总之她这几日下来,连个照面都跟他碰不到,偶尔听王管家提起,也是寥寥几句,倒也说不上想念之类的,但她总觉得他消失的不正常。
若说是他忙着处理她捅出来的烂摊子,好像也能说得过去。
这两日她身体好些了,也就下床走动走动,摄政王府没有一个地方是她不熟悉的,她闭上眼都不会迷路,她记得东边是玄玉的书房,西边是紫藤花架,南面是花园,北面是梅花园。
她记得有一年,紫藤花开得特别好,她非缠着玄玉在花架下搭了个秋千,她那时候少女心性,闹腾得不行,又是要自己来,又是不准别人插手,最后好不容易搭起来了,一坐上去就垮掉了,她整个人失重,摔在地上,疼得她龇牙咧嘴的。
后来还是玄玉看不下去了,才拉着她的手,一脸无奈的说:“好了,媚儿,你坐着吧,我来就好。”
那估计是玄玉第一次卷起袖子做农活吧,她那时候嘴里叼着根草,在阴凉处翘着个二郎腿,吊儿郎当的看他忙东忙西。
青鸢记得那天天气很好,阳光很烈,很快就汗湿了他的衣衫,汗珠顺着他的鼻尖滴落到喉结,他扬起脸对她笑,手里不住的摆弄着木桩,周边的下人忙着为他扇风,却真的没有一个人动手帮忙。
那是她见过最认真的玄玉,哪怕后来,她见过各种各样他的样子,还是觉得,那个时候年少的玄玉最是美丽。
青鸢被回忆牵着,不自觉就往西走去,路过蜿蜒的小路,和茂密的灌木丛后,她看到了那个秋千,这个季节不是紫藤花盛开的季节,但饶是这样,那秋千旁依旧依附着紫藤花的藤蔓,藤蔓上绿叶油油,一派生机勃勃。
她看着,一下子就愣了神,她后来被关进西院,到死也未曾出来过,但后来东方影为她来送药的时候,说过:“王爷已下令,所有与姐姐有关的物品,悉数焚毁。”
时间过去太久,她已经记不清楚她当时的感受了,想必怕也是很难受的。
可她自从住进王府以来,无论是她的闺房,还是这座秋千,都在告诉她,东方影在对她撒谎。
如今想来,倒也说得通,东方影喜欢玄玉早已经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了,只要她那时候还活着,东方影就永远不能成为正妃,她想要她死,想方设法摧毁她的心理防线也是手段之一。
青鸢苦涩的扯下一片紫藤花的绿叶,怪只怪她当年太天真,对她说的一切坚信不疑。
她的手指顺着紫藤花慢慢抚摸,就像是隔着时间的洪荒抚摸当年那个自己一样,她正准备坐下去,却被一旁一直跟着的,默默不作声的小丫鬟的惊呼声打断。
她整个人顿在半空中,看着那小丫头,不解的问:“怎么了?”
那小丫头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忙福了福身子,颤巍巍的说:“公主刚来府里不清楚,这秋千是不让人坐的。”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青鸢听得一头雾水,她记得这秋千自修成以后,王府上上下下的人都很喜欢,没事就爱来荡两圈,怎的就不让人坐了?那谁坐?狗?
于是她也顺着问:“为什么?”
这小丫头似乎刚来不久,对这其中的门道一时间也摸不清楚,她一张小脸憋得通红,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青鸢也不难为她,从秋千上挪开身体,拍拍她的肩膀,柔声道:“没事,我们再逛逛别的吧。”
说着,她就继续往前走去,再往前走,就是西院了。
她走的步履生姿,所以没看到那小丫头脸色惨白的样子。
她几乎是在一瞬间,不顾主仆身份,一把抱住了青鸢的腰,声音里透着惊恐,“公主,别去,再过去就是禁地了!”
“去……去禁地的人都会被砍掉双腿的!”说着,她已经带着哭声了。
青鸢整个人身子发僵,她的脑子有那么一丝明亮,却抓不住。
她只能干涩的开口:“为什么?”
那小丫头被这么一吓,魂都快没了,她哆哆嗦嗦的回话:“奴婢也不清楚,只是听府里老一辈的嬷嬷们说过,好像是与王妃有关。”
“是府里住着的那位姑娘吗?”
小丫头丫头,“不是,王爷说府里住的不是王妃,是姑娘,奴婢来王府这些日子,从来没瞧见王爷召见过那位姑娘。”
八卦的力量真是神奇,她刚还被吓得两腿发软,如今却眼冒精光的跟青鸢讨论着这王妃和姑娘的差别。
只见她把头凑到青鸢耳边,轻声说:“我听说啊,这位姑娘是我们王妃的妹妹,喜欢我们王爷好多年了。”
“那……王妃呢?”青鸢鬼使神差的问出了这句话,然而刚说出口就不由摇摇头,王妃的下场她还不知道吗?
那小丫头似乎也犯难了,她皱起眉头仔细的思考着,好半晌才道:“我也不知道,我从来没见过王妃,听嬷嬷说,她好像是死了。”
一时间,青鸢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她总不能说,我就是那个倒霉的王妃,被你们王爷给毒死了吧?所以她干脆闭上嘴什么都不说。
可惜那小丫头并没有看出来气氛的不对劲,只一个劲的说:“公主啊,我头一次见我们王爷对一个女子这么上心,我看啊,我们王爷准是喜欢你了。”
青鸢不由扶额,她怎么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