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月阁里,千媚正在吃午膳。
今儿个一大早,薄氏就带着一大群丫鬟、婆子过来,眉开眼笑,将她的嫁妆搬走了大半。
千媚心里很不舒服,却又没法子阻止,只能拿陪嫁丫鬟出气。
上次她拿金簪将青雀的脸划伤了,倒觉得挺解气的,如今越想越郁闷,没心情用饭,便将青雀唤进来,拿簪子在她手臂上划。
青雀眼泪都下来了,却不敢缩回手,甚至连惨叫都不敢。
上一次她脸被千媚划伤了,虽然养了一段时间,但还是留下了痕迹,算是破相了。
上一次那么狠,这一次,虽没划脸,但力气可大多了,又是瞄准了才下手,心狠手辣至极。
青雀心底自是愤恨无比,却又无可奈何。
她是签了卖身契的,主子要打要骂,只有受着的份,绝没有反抗的余地。
千媚见她手臂上有深浅不一的血痕,眼中含着泪,眉头蹙得死紧,奇异的,心头竟觉得十分快意。
她便笑道:“好好受着,待会儿赏你十两银子。”说着,正打算重施伎俩,突然丫鬟青枝走了进来。
见了屋内的情形,见了青雀的惨状,青枝惊得一个趔趄,几乎想转身逃跑。
千媚却朝她看了过去,眯着眼道:“突然进来干什么?”
青枝心头突突直跳,忙稳住心神,走到千媚身边,耳语了一番。
千媚这才放下簪子,眯着眼道:“你是说,赵姨娘那侄女在痛哭?赵姨娘不是一直有意将那妮子许给那李靖行吗?无缘无故的,怎么会跑到我院子外哭呢?”
侧首想了一下,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带着掩不住的诡谲之色:“罢了,与其在这里猜测,还不如直接出去看一看呢。”说着便站起身来,迈步往外走。
赵姨娘的心事,从未避过人。
再者,史香月常年在李府住着,到了适婚之龄却不嫁人,连婚事都没议过,亲上加亲之心显而易见。
因至多只是二房罢了,众人也不在意,由着赵姨娘折腾。
千媚本也没将这种人物放在心上。
但如今,听得史香月突然在外面痛哭,千媚吃惊之余,不免起了算计之心。
史香月可是千柔那蹄子的对手,若是能为己所用,真真太合心意了。
虽说自己已经定下了计谋,但同盟从来都不嫌少。
只要能打击到那贱人,无论什么机会,她都愿好好把握。
青枝的目光在青雀手臂上纵横交错的伤痕上转了一转,眼底含着深深的悯意,耳语一般道:“快回屋上药。”言罢,忙收拾好情绪,去追千媚。
千媚踌躇满志,寻到了凉亭,果然见史香月正俯在凉亭的栏杆上,哭得正欢。
千媚放慢脚步,调整好心情走过去,很温和的道:“史表妹,你怎么独自在这里哭?”
史香月正伤心欲绝,听到这声音,才察觉到有人过来。
她一向有些爱面子,虽然仍旧心塞,但在外人面前,却是不好太任性。
她便慢慢收了泪,抬头看了一眼,见是大房的少奶奶。
虽然没什么亲缘关系,但因为住在同一屋檐下,两人也是有一面之缘的。
上次见面,千媚得知她是赵姨娘的侄女,皮笑肉不笑的应付了几句,便直接走了。
史香月不妨遇上她,脸上泪痕未拭,心头茫然不知所措。
千媚却走了过来,在她身边坐下,抽出洁白的帕子,亲自给她拭了泪,柔声道:“快别哭了,妹妹这样好看,哭坏了真让人心疼。”
史香月见她动作轻柔,眸中尽是关切之情,不由得万分感动,哽咽着道:“同是姊妹,大少奶奶你这样平易近人,那二少奶奶却尖酸刻薄,简直不拿我当人。”说到这里,泪落不止,眸中迸发出深浓的恨意。
千媚听了这番话,心里自是乐开了花,面上却不露出来,只依旧温和的道:“听妹妹这番话,似乎受了我那八妹的气?唔,我与妹妹都是女儿家,如今赶巧你又来了我这院子前,也算有缘了。倘若妹妹不嫌弃,不如到我房中坐一坐,跟我倾诉一下,省得闷在心里,将自己闷出病来。”
闻言史香月正中下怀,不假思索的应了下来。
千媚、千柔关系不睦,她也是有所耳闻的。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很应该联合起来。
两人都是一般的心思,携着手一同出了凉亭,竟十分亲热。
及进了房,千媚先让人打了水来,很温和的道:“妹妹脸上都是泪,定然极不舒服,快洗一洗吧。”
史香月眸中闪过感动,忙依言梳洗了一番。
其后,两人便在窗下坐了。
千媚吩咐丫鬟们将午膳撤了,重新送了菜上来,请史香月用饭,很温和的道:“妹妹想必还没吃饭吧?肚子空着可不好受,不如先吃点,垫补一下,咱们好自在说话。”
史香月自是越发感动,虽然心里有事,还是喝了一碗汤,又吃了些菜,才放下筷子,一双大眼蕴满泪水:“大表嫂,你真好,比你那八妹强一百倍都不止。”
千媚一笑,很温和的道:“妹妹是否愿意告诉我,今天为什么这样伤心?”
此时不说,更待何时。
史香月倒竹筒似的说了出来,恨声道:“就是这样,她将我表哥吃得死死的,竟然让表哥说出了此生只爱她一人的话。表哥中了她的毒,竟然还说让我签卖身契吗,收我当粗使丫鬟。他们夫妻如此行径,传出去我如何见人?我已经退而求其次,百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