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旭东骑马赶到京都府衙时,就见衙门门口已经围了一大圈人,乌压压的看不清有多少。
侍女说,吸引了半京城的人看热闹,这话一点儿都不虚妄。
此事过后,林家必定天下闻名,被人指着鼻子议论。
林旭东阴沉着脸,在众人的注视下,一步步走了进去。
林诗意正跪在堂下,昂着头挺着背,竟是一副凛然不屈的模样。
林旭东见状,恨不得一脚将她踹死,但众目睽睽之下,却不得不收敛几分。
父女两个的目光,交织了一瞬,又各自移开。
今日之前,任凭谁都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在这样的场景下见面。
林旭东眼中闪过厌恶、鄙弃,再无一丝温情,忍住满腹的愤恨,慢慢走上前去。
堂上的张知府与林旭东交情甚笃,递过来一个歉疚又带着同情的目光。
论起来,他跟林旭东是熟人,该给几分情面的。但林诗意在公堂前闹了那么一出,他不接状纸,实在说不过去的。
怪只怪,林旭东自己生出了一个胆大包天的逆女,怨不到旁人身上去。
事到如今,只能秉公处理了。
张知府朝林旭东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后,这才开口道:“林小姐,林府已经有人来了,此事可以开始审理了。”
林诗意唇边勾出一抹冷笑来,眉眼竟然有几分凌厉,向张知府道:“大人,我状告的,明明是林府的大少夫人谢氏。”
张知府怔了一下,才向林旭东道:“林大公子,此事你怎么说?大少夫人为何没有出面?”
林旭东看了林诗意一眼,目光冷彻冰雪,一字字的道:“回禀大人,今日清晨逆女胡作非为,向内人乱掷东西,致使内人滑胎,只能由我来此跟逆女对峙了。”
林诗意将林家私事,吵嚷得天下皆知。
走到这一步,他还有什么理由护着她?自是要有什么说什么,让真相大白于天下,让大家看一看,到底谁是谁非。
闻得此言,众人一阵哗然,交头接耳,看向林诗意的目光都充满了震惊。
林诗意也愣了一下,才扯着嗓子喊道:“她滑胎,是她坏事做尽得到的报应,与我有什么关系?哼,你是林府未来的掌权人,却被个妇人迷惑,好,就算你不顾我母亲惨死,不顾夫妻情意,你也该顾念一下祖母才是。祖母身体一向健康,怎么突然就中风了呢?那几天,都是谢氏在跟前照应的。之前谢氏跟祖母关系不睦,这一点你别想否认。”
林旭东冷笑道:“家母中风,乃是自己跌倒,与谢氏有什么关系?这一点,连家父都能作证。你不信我的话,难道连你祖父的话都要怀疑吗?”
随着他的声音,林将军的贴身侍从走到堂前,跪下行了礼,果然证实了林旭东的话。
见林将军派人出面,林诗意不由得呆若木鸡。
林旭东冷笑不已,转头向张知府道:“张大人,我以身家性命,以林家上下几百口人的性命起誓,谢氏自嫁入林家以来,行事端庄大气,深受阖府爱戴。逆女因为与谢氏有私怨,残害谢氏,如今又来胡乱构陷。这样的逆女,不要也罢。恳请大人做主,今天惩戒过逆女之后,就将逆女从林家除名,今后死生不复相见!”
林诗意越发不敢置信,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为了谢氏,你连父女之情都不顾惜了吗?”
林旭东冷笑道:“父女之情?你走上公堂之时,可曾想过你的所作所为,会让林家多不堪?你自甘下贱,我若还留情,岂不成了笑话?”
林诗意默了一瞬,眸中闪过一抹炙热,疯狂喊道:“好,祖母的事情放在一边,我母亲的死,你怎么解释呢?明明母亲死的前一天,我还见过她,还陪着她去祖母跟前说了话。母亲身体一向健康,岂会无故病逝?”
她说到这里,朝张知府行礼,声色俱厉道:“大人,我母亲尸身停灵之后,小女子曾想端详母亲遗容,却被谢氏安排的人疯狂拦下了。不错,谢氏的确是小女子的嫡母,但小女子身为人女,岂能不为母出头?求大人派人去林家,将我母亲的棺木抬到堂前,验一验就能发现蹊跷。”
张知府吃了一惊,默了一瞬开口道:“俗话说入土为安,冒然去打扰亡灵,这不太好吧?”
林诗意厉声道:“家母惨死,九泉之下岂能安宁?大人,我知道林家势大,你跟林家关系好,很想站在家父这边,为林家遮掩,如家父一般包庇谢氏,但事实就在眼前,又有万千百姓在这里看着,大人岂能徇私?请大人将我母亲的棺木抬来,一切即可真相大白!”
她言罢,昂然站起身来,两眼一眨也不眨盯着林旭东的眼睛,一股无形的气势散发开来,仿佛将士沙场对决时,一往无前、无所顾忌一般。
这模样,落入旁人眼里,真好似难得的孝女,为了给母亲讨个公道,不惜跟嫡母,跟整个家族为敌。
堂外众人见到父女相争的戏码,早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激动不已。
尤其这出戏里,涉及到正室跟二房的争斗,主角还是林府,具备让人侧目的一切资本。
如今听得林诗意口口声声要验尸,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纷纷叫嚷起来。
杨氏带了杜家的下人,掺和在人群里,见了这形势,立刻开始叫嚣煽动。
不多时,堂外的议论声越来越大,都说张知府不该徇私,该将杜氏的棺木抬来,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张知府额头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