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女眷们赏花也赏得差不多了,有些交好的想要悄悄走开去一边说体己话时,太子侧妃终于到了,她的容貌是偏富贵的美艳,身后的两个侍女也都眉清目秀,走动之间,眉间的黄金抹额微微颤动:“众位夫人小姐,今日招待不周,还请多见谅。”
太子侧妃说招待不周,众位夫人们自当恭维几句。
楚昭华只是微笑着看着,倒是司青玄怕她不耐烦,低声在她耳边道:“太子侧妃是出身陈家,陈家虽比从前要没落些,富贵却是不少的,尤其是富。太子殿下也对这位陈良媛很好。”楚昭华只是听着,陈家么,本来陈家跟她没什么关系,可偏偏是梁家的姻亲,据说梁越陵表姑的女儿还进宫做了贵人,虽然不受宠,到底也是皇帝的女人,她从前捅了梁家的篓子,根本没放心上,横竖是搭不上什么关系的,可是现在看来,倒是给自己树了暗敌。
不过话又说回来,梁越陵敢对她下寒食散,还想废了她,让她当禁脔,就算她当时知道会有今日,也还是会动手。
陈良媛又道:“太子殿下在青叶池设宴,各位夫人小姐请随我来。”她没有关照楚昭华,也没有刻意给她没脸,就像没看见她一般。西唐国力胜于南诏,堂堂太子良媛没注意到一个南诏郡主,倒也说得过去,但是落在各位夫人眼中,难免又会有些联想,难道是因为太子特别不待见,陈良媛才会如此?
楚昭华随着众人去了青叶池,青叶池周围种着大片竹林和松,竹和松都象征着君子,就算寒冬落雪,也各有风骨。女眷和太子招待的宾客同坐在回廊,只是回廊都用轻纱幕帘层层遮挡起来,里面银丝碳正烧得通红,回廊底下又挖了地龙,坐在室外倒是不会觉得冷。
“太子自解除禁足,就搬到宫外住了。”司青玄用极轻的声音道,“看太子府上状况,皇上对太子还是颇为用心的。”
楚昭华这回看了她一眼:“你是在为楚王殿下担忧?”
司青玄顿了一下,双膝一曲就要跪下,却被楚昭华伸臂挡住了,她的衣袖宽大,这样的一个动作掩饰在衣袖下面,别人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她身边的侍女突然跪下,虽说不会受不起,可有心人还是会有说词。司青玄立刻明白她的意思,用手指做出跪拜的手势:“奴虽曾是楚王殿下的人,但现在,奴是一心一意跟着郡主的。”
“你的兄长还在楚王麾下,倒是不必这样撇清关系的。”
“兄长是兄长,而奴是奴,楚王殿下只召回了兄长,把奴留在南诏,也是希望奴成为郡主的人。既然奴是郡主的人,将来也要尽心为郡主打算。”司青玄很会说话,她既不否认曾经的利害关系,也不会推说她跟楚王再无关联,试问谁会希望身边的人背主呢?
楚昭华笑了一声:“我也希望你能跟着我,但是千万不要断了过去的联系。”
太子这次邀请她来赏花宴,自然也抱着能把她拉拢过去的想法,但从眼前看,她自身都难保,拉拢了也没什么用处,便没有太用心去安置她,反而把她更往李毓那边推了。更何况,她和李毓互相都算了解,就算要偏帮,她也没道理不去帮李毓而转投太子。
虽然男宾女宾坐在不同的两条回廊,还有轻纱幕帘隔开,但还是能看到里面女眷的身形容貌,一些正是血气方刚年纪的贵族少年自然也时不时盯着幕帘后的小姐们瞧,有时候还凑在一起说笑。
楚昭华面前摆着一小碟一小碟的佳肴和糕点,每一碟就只够吃两三口的,可是架不住品种繁多,就算胃口再好,也是吃不完全部的。她每样都稍微尝了尝,便放下筷子,听坐在附近小姐的窃窃私语,一会儿讨论太子李疏的文雅高贵,一会儿又说起楚王李毓的清隽优雅,两人都没有正妃,更是京城贵女想要求嫁的大热门。
楚昭华透过层层轻纱望去,只见太子李疏和楚王李毓坐在一起,两人还说了些什么,只是看不清神情,太子曾对李毓下过断绝子嗣的蛊,而李毓又说太子就像祭品,两个人互相算计,到了如今必须有个结果的时刻,他们竟还能对坐饮酒。
她问过秦川南,当初为何会为太子办事。秦川南的回答是,当时南诏睿显帝便想趁着三个皇子的争斗,挑起西唐的内乱,就通过定南夫人把秦川南引荐给了太子,太子又让秦川南去取信于秦王李琉,谁知道半路杀出楚昭华,竟然把这些布置给破坏了。
她本来想坐在一边闷声不吭地坐到告辞,结果太子那边却有人提出来玩游戏助兴,更有些贵族子弟起哄用抽签的形式,一男一女搭配。太子自然应允了,便着人来散发签符,愿意参加的小姐们选好自己的签符,在上面留下印记,然后再拿去给男宾们抽取,抽到的两人就是一组,游戏无非也就是投壶、覆射这一类。
这种游戏,贵族小姐们跃跃欲试,而夫人都只是笑着看自己的小女儿们。
侍女很快便把签符送到了楚昭华面前,她提起沾了朱砂的毛笔,在空白的签上画了个花样,又写下一个楚字,便把签符放进了口袋里,侍女也把她的符签号码记了下来。
等到对面男宾抽签的时候,小姐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