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开尘封已久的记忆,还是会被往事的灰尘呛到喉咙,从而咳出眼眶里的液体。三年过去了,我还健在,她看着也还好。再相见时,依旧没有温存的拥抱,像挥别时一样,我茫然地伫立,她愤恨地走开!她的爱永远那么强烈,而我已不再年轻,再也哄不动她善变的性子了。回不去的,就只能选择遗忘吧?遗忘不了的,淡忘也行啊!
许曦童在听我说到“十二三年”以后,忽然红了眼睛。我不知道她是在为我们惋惜,还是联想到了自己同样失败的情感经历?或者二者皆有之。这时,客厅里传来小葱那噪音般的琴声,我和她才渐渐笑了,笑那过去时光里的美好回忆,也像这琴声一样扎心了!
那一夜,我睡得很香,一睁眼天已经蒙蒙亮了。我起身喝了一杯蜂蜜水,又倒头躺在床上发呆,不知不觉间赵婷的脸又浮现在我的眼前。不得不承认,人的审美不会轻易改变,她在我眼里还是个漂亮的异性。或许,再走得近些,我的心还是会有欢喜。
可直到那天以后,我就没有再见过她。我不知道哪一年的哪一天里,我们还是会在某处相遇,但那时我希望我们彼此都能心平气和,像老朋友一样叙旧,毕竟我们曾经有过爱人之间的温存。在我的心中,她早已是我的妻子了。
我起身煮了一碗跟许曦童同款的菠菜鸡蛋面,但是碗里没有酱牛肉,可临出锅时淋了半勺香油,那醇醇的香气也弥漫了我的鼻腔。
余生,我渴望我的生活也能如眼前的这碗面一样,平淡、简单。过去是我的奢求过多了,伤了她也伤了自己,现在我希望一切都不要那么复杂。淡然的心怀和精心的调理,使我的肠胃好多了,这才是一件最值得我关注的事吧!午饭,我准备回请许曦童,她跟我一样都酷爱甜食,又都怕长肉。所以,我决定请她吃一顿下午茶式的午餐。既饱食了美味,又不至于使体重上扬多少。
我一边吃着面条,一边翻看我前几天找出的杂志,里面有一篇专门介绍英式下午茶的文章。上面有各种产地的红茶、精致的糕点、考究的茶具,图文并茂使人垂涎欲滴,以至于我的面都要放凉了。饭后已过七点,我抓紧时间洗漱,将各个房间都规整一遍,特别是要待客的厨房。
为了烘托气氛,我把客厅窗台上的绿植,挪到厨房的窗台上了,还铺上了压箱底的蝴蝶和花鸟图案的桌布,摆上那套最贵的骨瓷茶具,和网购时赠送的蜡烛。一切就绪,我忽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太过刻意了,给人一种“无事献殷勤”的错觉。我又赶紧把桌布撤下来,连同蜡烛一起丢进柜子里。
我穿戴整齐后,坐在沙发上翻看读了一半的《肖申克的救赎》,想等许曦童敲门时我再出去,那样才不至于把自己陷入被动的境地。可许曦童的大门刚打开,我就在屋里站起来了,接着就听见小葱在门外叫我的声音了!那声音就像百灵鸟一样清脆悦耳,我快速向门口走去,嘴里还忙着答应。
我先陪许曦童把小葱送到幼儿园,然后我们开车去了超市。同样的场景,同样的两个人,让我不禁想起一年多以前的那次偶遇。我想她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在款台那边有个缺心眼的家伙,一直偷偷地盯着她看。现在,我亦偷偷观察着她的脸,比之那个时候,多了几分母性的柔情和成shú_nǚ人独有的魅力。
她做事一丝不苟,看着我写的购物清单,还从包里掏出一支粉色的笔帽上有皇冠标志的中性笔,在上面认真地做着标记。那认真的模样,极像个准备考学的大学生,她抬眼看我瞅她呢,便羞涩地说:
“我动作太慢了,是不?”
“没有没有。”我连忙摇头。
“我妈他们总嫌我慢,可是改不掉了,都习惯了!”
“人的性格嘛,没必要非得改!”
她又羞涩地笑了笑。
她推着购物车,我一路照着单子往车里装,很快就完成任务了。一进家门,我就开始忙活,她也没有闲着。我们分工明确,她zuò_jī蛋三明治和蔬菜沙拉,我烤巧克力杯子蛋糕和羊排、土豆。在超市里,她还把海鲜意面改成了番茄意面,帮我省了不少钱。虽然不是正宗的英式下午茶,但贵在亲手制作,品相和味道也都说得过去。就这样,我们借着午后的阳光,品着醇香的红茶,她给我讲起了她的故事。
我是从小就跟在奶奶身边长大的,我还不记事儿爷爷就过世了。他们一辈子生养了三儿两女,我爸爸是最小的儿子,所以更受宠些。我奶奶是个很厉害且很有趣儿的老太太。她长得胖胖的,一头烫得很密实的小卷发,总是爱坐在小板凳上笑眯眯地骂人。她眼睛不大,但有一对可爱的小酒窝,那风度有点儿像《红楼梦》里的贾母。
她在我们家说一不二得谁骂谁,就不骂我和我爸,还有一个大我几岁的堂姐。不过,他们都说我奶奶年轻的时候,是很贤惠的,对我爷爷也挺温柔的,擅于相夫教子操持家务,是典型的贤妻良母。但我奶凡事也都分得很清,她不会宠爱任何一个不姓许的人。
现在仔细一想,我那两个表弟、表妹小时候也够苦的,动不动就被她老人家下“逐客令”,让他们回他们爷爷奶奶家去!因为在她眼里,他们统统都是“外甥狗”,待他们好是没有用的。所以,我童年的世界里,奶奶的形象是最突出的!
还有,沙发。
我们家从上世纪九十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