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午个子高,又是一头白发,在浩荡的人群里非常显眼,栓子没一会儿就看着他了,忙咧着笑歪的嘴跑过去扶住他叔,激动的说道:
“叔,大喜啊!”
栓子激动的活像纪午已经高中了一样,他声音又大,吸引了一大片目光。
“你叔我才考完试,连成绩都没出来,哪来的大喜,别瞎叫唤!”,真是丢人现眼。
“叔,真是大喜,您要当爹了!”
“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纪大哥,恭喜恭喜啊!”,纪继生贺喜道。
纪午懵在了原地,都做好了断子绝孙的准备,怎么这会儿又有人告诉他他要当爹了呢!他真的有孩子了?
“栓子,你说我要当爹了?没搞错吧?”,纪午紧张得手都在抖,再一次确认。
“啊?叔,你听错了,我说的是您要当哥了,我来之前刚好收到信,说族奶奶要给您添个弟弟。”
“狗屁!你刚刚明明不是这么说的!”,空欢喜一场,纪午火大得很,不顾场合的爆了粗口,又惹来一片鄙夷的目光。
“纪大哥,你别激动,栓子就是一时口误而已。孩子总会有的。”,纪继生不能理解纪午为何这么失态,不过是下人的口误而已,有必要这么大题小做?大概是太累了。
回到家的时候,阿寿在院子里玩耍,拿着一把兰丫做的丑兮兮的木剑追着桂花,虽然不会说话,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但看孩子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就知道他有多高兴。
阿寿一见纪午回来,就丢了木剑跑过去,抱着纪午的脚,鼓着水汪汪的小狗眼睛望着纪午。
纪午平时对阿寿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可这会儿,看着小娃娃胖天真无邪的脸,他突然觉得有点面目可憎。
凭什么连沦落风尘的女子都能有自己孩子,而他却求不得!
“松手!”,声音像寒冬里倒悬的冰锥,冷的刺得人生疼。
“辛婆婆,看好了他,以后没事儿不准让他跑我跟前来,听到没有?”
辛婆子本就害怕纪午的冷脸,这会儿更是被吓得慌神,还是桂花替她外婆回的话:
“知道了,老爷”,然后过去抱阿寿,谁知道阿寿抱着纪午腿的手拽的死紧,她花了好些力气才把孩子抱开。一看,白白嫩嫩的胖小子大张着嘴巴,口水眼泪直流,整个一泪人儿,好不惹人怜爱!
“别在太太面前嚼舌根!”,纪午丢下一句话就走开了,留下阿寿哭得差点儿背过气。
兰丫是日暮时候回的家,带着一身香火味儿和一头大汗。知道纪午回了家,她径直去了书房。
“怎么样?考的好吗?有没有把握?”
纪午阴沉着脸没说话。
“哎,问你话呢,你给我摆什么死人脸!”,兰丫发现男人的脸黑的都能挤出墨汁了,难道考砸了?想想也是,官老爷哪是那么好当了!于是软言细语安慰道:
“没事儿,这次考不上,过两年再考,只要你认真念书,别出去鬼混,一定能考上的。”
纪午还是半死不活的样子。
“跟你说个喜事儿,你娘给你怀了兄弟,等你回家的时候你兄弟可能都落地了。”,兰丫没注意到纪午越发阴沉的脸,自顾自的笑道:
“哈哈哈,你想想,以后我们的孩子对着只比他大一点的娃娃喊叔叔,场面多搞笑啊!”
“别说了!”,纪午冲兰丫大吼道。
之后的日子大嶝巷纪家一直都处于冷死人不偿命的氛围中。
连着好几天阿寿都没什么精神,以往活泼好动的娃娃变得焉焉儿,兰丫请了好几个大夫瞧,都说孩子没生病,哪哪都没问题。
这可急坏了兰丫,她带了阿寿快一年,虽没有血脉关系,可情感上早把阿寿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儿子。见找大夫不管用,她就到处跑寺庙,半个月下来,人瘦了一大圈。
这天,兰丫把自己和阿寿拾掇整齐,叫上桂花就出门了。听巷子里卖豆腐的龙大娘说城外有一座没名的小庙甚是灵验,她今天打算去那拜拜。
“太太,还是不去吧,那么偏僻,就我们两个人,万一出事了怎么办?要不咱们把栓子大哥叫上吧。”
“不用,栓子跟你们老爷穿一条裤子的,咱不用他。”,兰丫气呼呼的说道。
纪午最近不知道发什么疯,白天黑着脸,要死不活的,晚上又使劲儿折腾她,结果第二天又是一副黑脸!她没兴趣上赶着找不痛快,两人就这么天天不冷不热的处着,纪午白天看书或者出去访友,她就忙活阿寿的事儿,楚汉河界分明。
“太太,其实您真的不用这么为小少爷奔波的,奴婢知道……知道小少爷为什么会这样。”,桂花人小心软,看兰丫整天为小少爷忧心忡忡,她于心不忍。
“你知道?那怎么不告诉我,真是的,快说!”
桂花咬咬牙一狠心就把那天的事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不是,他无缘无故对孩子发哪门子邪火?”,兰丫问。
“这事儿都怪栓子哥,他去接老爷回家的时候说岔了嘴,说成老爷当爹了,老爷就……”
“敢情他是嫌弃我肚子不中用啊!”,兰丫抱紧了阿寿,亲了亲,红着眼睛哽咽道:
“可怜的阿寿,平白受了那白眼狼的气!”
“行,咱们就不去城外了,改去西三街六十八号。”
但凡在京城待久了的没人不知道西三街六十八号,那是有名的牙婆邹美花的府邸,邹牙婆比其他牙婆厉害的地方在于她手里的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