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的功夫越来越好,师傅便不常来了。他说我应该下山去,弄清楚我为什么活着。我问他可曾找到,那一天,他罚我抄了百遍《千字文》,可是他却再也没出现过。”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金生丽水,玉出昆冈。剑号巨阙……”
沈落枫看着蓝衣,看着她眼角那一抹晶亮,顺着脸颊滴落,终不见踪影。
沈落枫无言相对,他自小有双亲有大哥,再大一些有师傅,入江湖有柳大哥,有许多朋友。他无法体会终日与白雪为伴的感受,更加不知道倘若当一个人与芸芸众生毫无关联,会是一种怎样的心境。
双亲自小带他游历山川湖泊,看过高山戈壁,体味过酸甜苦辣,怀揣着侠义正道。却从未体味过孤独,他喜静,却从不孤独,他不惧独自一人,因为他拥有许多。
所以,面对蓝衣的孤单,他只能沉默已对。
蓝衣心中却觉得有些别扭,她不知最近自己为何变得如此奇怪,这些话放在平日里,她是绝不会说出口的。
二人都不说话了,气氛变得有些微妙,有些尴尬。沈落枫便转移话题,说道:“对了,你为何会受如此重伤?”
蓝衣说:“自离开杭州,一路追杀者不断增加,白天黑夜,我只得不断赶路。临近山脚时,我遇到一个怪人。”
沈落枫疑惑道:“怪人?”
蓝衣点头,说道:“那人一身老者打扮,可是全然不似老者,可我却找不出易容的破绽来。”
沈落枫不禁想到那日客栈五人口中所说的“那老家伙”,看来便是蓝衣口中那怪人。不过这倒是奇怪了,那五人是江湖人,却为何没看出奇怪之处来?这不禁令他想起一个人来,便问道:“那人手腕上是否有条细小的红线?”
蓝衣不假思索地点头,她对此感到十分奇怪,那条红线不是真的线,而是一条血线。刚好在手腕处,像极了一条红线。
沈落枫说:“那人擅长易容之术,精通模仿各种人物,但一伪装成真实存在的人便十分容易露馅。”
蓝衣奇道:“既擅长却为何容易露馅?”
沈落枫笑道:“因为他很懒,不愿麻烦自己。”说到此处,却又皱眉,说道:“只是不知为何这一次他会出手,还下如此重手。”
蓝衣说:“因为他想要梦魂剑。”
沈落枫惊讶地看着她。
蓝衣继续说:“只是他要梦魂剑却是为了毁掉它。”
沈落枫蹙眉,问道:“他可有说原因?”
蓝衣摇头,说:“我本只想赶回这里,自然不愿听他多说。情急之下便着了他的道,最终虽然逃过一劫,却还是叫那五人发现不对劲来。”
沈落枫说:“那山洞便是你上次所言捡到梦魂剑的山洞吗?”
蓝衣点头,说:“当时这把剑就放在石头上,既没有盒子,也没有剑鞘。”
沈落枫回忆那日所见到的山洞,内里空间不大,其中有许多钟乳石,奇形怪状,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梦魂剑就放在山洞之中,未被小心收藏着,连一个完好的安置之处都没有。
只是…沈落枫又问:“你如何得知此剑是梦魂?”
蓝衣说:“剑旁边放着一封信笺。”
沈落枫精神一震,双目光芒闪烁,却是希望其中包含些线索,说道:“可否给在下一看?”
蓝衣点头,说:“可是信笺不在这里。”
沈落枫心中明了,这几天他将山巅地势摸了个遍。蓝衣的屋子只有一前一后两间房,既然她读过书,自然应有书卷,文房四宝之物。然而这些东西却不见踪影,他便知这屋子不简单,必然还有隐蔽之处。
蓝衣正欲说什么,倏地眼皮一震,目光锐利。
沈落枫亦是瞬间做出防御姿态,二人皆是听到屋外动静。
有人闯入!
蓝衣心念一转,有一瞬怀疑过沈落枫。立马又否认,并非因他的救命之恩。以沈落枫的本事,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他一人足以成事。
那么,来人找到此处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跟踪而来,然而已过去这么多天,对方绝不可能等到她伤愈;另一种可能是知情人告知,那只可能是……
这个想法仿如一道晴天霹雳,蓝衣心中却是不愿相信,然而此番却没有时间思索这些,来人已至屋前。
来者七人,五人是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