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火势已经完全扑灭!”
嘈杂声里,也不知是谁最大声地吆喝了一句。
顾青山闻言抬眸,眼前富丽堂皇的胭脂楼,如今只剩下烧黑的木架在淌水,和几缕散着刺鼻味的白烟。
衙役们陆陆续续地搀扶着幸存者往景凌临时新劈的空屋里安置,那不幸的遇难者则整整齐齐地抬放在远处的空地上,密密麻麻盖着冰冷的麻布。
顾青山蹲在这群尸体前,一一揭开过目检查,并未发现任何蹊跷,莫非的确是场意外火?
“也许纵火之人想要烧毁的是证据。”
顾青山一怔,竟不知景凌在自己身后站了多久,遂起身问道:“可有查到纵火之人?”
“更夫曾见过四五个黑衣人,行踪诡秘,追过去时早已不见人,只见胭脂楼一片火海。”
顾青山扁着嘴看着眼前的灰烬废墟,即便本来有什么,一把火也什么都不剩了,再多玲珑心思也不过徒劳。
“不用担心。”景凌倏尔横在他眼前,挡住身后的破壁残垣,“咱们还救了这么多人。”
顾青山敛回眸光看向安置幸存者的临时客栈,客栈灯火通明,衙役、郎中和店小二都忙进忙出,胭脂楼周围好几户人家都被牵连殃及,街头胡乱跌坐了许多人,哭嚎声此起彼伏。
“幸存者里,可有胭脂楼主事的?”
“我早已吩咐好,将主事的单独留在一间房,无令不得离开。此刻可要同去?”
“好。”
顾青山应下,随景凌刚走进客栈,只听不远处啪的一声脆响,便有人怒骂:“你急着投胎也别害死我啊!”
“奴婢……一时心急,未曾留意郎君在此,误撞实属无心,还请郎君恕罪!”被硬生生扇了一耳光的侍婢忙屈膝行礼,低垂眉眼地赔礼道歉,哽咽声里是强忍的颤抖,“奴婢伺候的姑娘烧得重伤,怕……怕是不行了,奴婢这才急匆匆来寻个郎中……”
“贱人贱命,还敢来和我们抢郎中?你们多死几个又有何妨?”
婢女闻言更是惊惧得浑身哆嗦,奈何常年受人□□,人命关天竟也不敢声张,唯有连连跪地磕头,殊不知求这等人渣又有何用?
顾青山眸色微沉,便是铁石心肠如他,也见不得这等嚣张跋扈的畜生,只是尚未等他出手,只听“哐当”一声沉闷又急促的破风声,两柄方方正正的大菜刀突然腾空劈来!
咻咻两下干脆利落地贴着畜生男的肩头飞过,刀尖挑起他的衣裳肩领扎进墙里,差个分毫便能扎穿他的肉。
且这两柄菜刀间系着粗壮的铁链,正好锁住这人咽喉,当即唬得他哭天抢地叫救命,颜面尽失。
“楼里的郎中没听见吗?有个姑娘快被烧死了,还不赶紧去看!”
一个胭脂楼的仆从大步走来,生得魁梧彪悍,煞气凛然,言语掷地有声,像铁块似的砸在人心里,震得耳朵嗡嗡回响。
有郎中回过神来,忙拎着药箱随那婢女去了,这仆从方才转身走向被钉在墙上的男子。
“好汉……我、我只是情急之下才……”
“你们这群道貌岸然的男人!天底下何来比你们更贱的畜生?”
这仆从单手叉腰,一只手拽着男子的衣襟狠狠往自己面前拉,铁链咯哒一声,愈发缩紧男子的咽喉,憋得他满脸猪肝似的涨红,青筋暴跳,阵阵干咳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景凌一个眼神,嵩义立时纵身飞上前,那仆从警觉之下竟还出手反击,一掌劈向嵩义命门。嵩义立时拔出佩剑相击,却只听铛的一声,这仆从徒手挡住剑刃,竟还震得嵩义连连后退数步方才站稳。
“男人!蛇鼠一窝!”
“别说得自己像个娘们!”
嵩义怒了,稳住发颤的右手虎口,抡起长剑飞刺而去,搅得一团乱,景凌只有连连叹气。
顾青山却看得饶有兴趣,双手抱肩地笑道:“这人……有意思。”
“喂,你能不能先想法子啊?这还有多少伤者会被他们伤上加伤啊!”
顾青山翻了个白眼,纤纤素手一翻,一枚银针霎时自他指尖飞射而出,端端击中那仆从的穴道,令他骤然动弹不得。
他这才留意到顾青山和景凌,虽不知何人出手,但依旧破口大骂:“背地里放冷箭,算什么男人?”
“比起你这位好汉,我们自然算不得啦。”
顾青山随意挥挥手,嵩义看向景凌,景凌点头首肯之下,这才把人押到后院。
“殿下,你去问问其他管事的人吧,这人……我想单独聊聊。”
“你一个人?”景凌立马摇头,“不行!我不放心!”
顾青山笑道:“我不需要你放心,有人担心我的安危,这是好事呀!”
“……那你……”
“我只需要你相信我。”顾青山骤然敛了笑,肃冷得一本正经,“相信我有这个能耐。”
景凌微怔,目送顾青山渐行渐远的背影,嘴角却情不自禁微微上翘。
顾青山候在廊下,客客气气地敲门。
门里的人却怒吼道:“假斯文做什么?我被五花大绑,还能给你开门不成?老子说不准你进来,你还真能乖乖听话去粪坑里待着不成?”
顾青山好笑地推门而入,劈头盖脸就是那人的唾沫星子,“少给我来虚的!老子教训人又没犯错,你再去打听打听,多少姑娘是老子救出来的?哪里像那些混蛋,卑鄙、无耻又冷漠阴狠,只顾自己逃命,别人都是踏脚石!”
“你很厌恶男子,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