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犹如点燃炮仗的火星,对方那里一下就炸开锅了,一时间叫嚣谩骂声不绝于耳。
这时,一个高壮的黑脸汉子从人群中脱离而出,走上前来,周遭霎时静下来,鸦雀无声。他阴恻恻地盯着方明瑕看了半晌,恶狠狠道:“臭丫头,用那卑鄙手段伤我兄弟,今日撞在大爷手里,识相的乖乖把解药交出来,否则便把你剁碎了扔进黄河里喂鱼。”
方明瑕冷笑一声:“好大的口气,你们自找苦吃,反过来却要怨别人,这是哪门子道理?”
黑汉子闻言勃然大怒,“好一张巧言令色的利嘴,爷倒是要看看你能张狂到几时?”说完他便一个翻身退到包围圈之外。
众人如得了进攻的命令,即使心中害怕也硬着头皮围上来。
方明瑕皱了皱眉,扬声道:“你们如想像昨晚那几人一样便尽管过来。”
此话一出果然成功让其中一些人止住了脚步,原来的三分紧张变成了七分担心,匪徒们的神色更加犹疑不决起来。
退守一旁的黑大汉见状立时高声喝道:“怕什么,都给我上,一个黄毛丫头就让你们吓破胆了,可真是出息。”
方明瑕捏着马缰的手又抓紧了几分,她心中明白自己的拳脚功夫拿来对付地痞流氓是绰绰有余,但像这样面对几十个身手老辣的盗匪是一点胜算也无,而偏偏令贼人们十分忌惮的药粉却所剩不多了,为今之计只有走为上策。
正当她心思急转,那边却有人等不及砍杀过来,不及细想她扬鞭狠抽了马臀一下,黑马当即长嘶一声,四蹄翻飞,从人群中狂奔出去。
这边等她一回头那长叉已刺到面门,方明瑕险险避开,抽出腰际短剑,左挡右攻,她被一群人围困在当中,刀光剑影穿梭来去,才将那鱼刀挑飞,这边斧头又砍来,这些匪徒将将杀得兴起,热血翻涌中竟似不怕死般前仆后继,刚击退一波人另一波又马上扑上来。
缠斗之下,方明瑕渐渐力竭,有些难以招架。一柄短刀斜里劈来,狠狠滑过她左臂,鲜红的血液顿时喷溅而出,她强忍疼痛一剑挑断那人持刀的手腕,回转身来借对方的肩膀飞身而起一个旋风腿踢飞围攻上来的一圈人,趁这空档疾步退到后方芦苇荡前的空地上。
左臂血流不止,她不敢大意,才把止血的药粉洒在伤口上,又叫一群人围了个水泄不通。方明瑕心思微沉,背后的这片芦苇荡甚是开阔,人若是进了里面想找可不容易,只是……她偏头遥望,黑马远远立在渡口那边,那么听话,没有她的指令便不敢过来,她心中一声叹息,舍不下这自小就伴在身边的坐骑。
正午的艳阳火辣辣的,晒得她汗水淋漓,口干舌燥,之前的那场打斗把她大半力气都消耗光了,左臂虽然不再流血,却也暂时使不了力。她勉力站了一会儿,那些匪人见她手中握着瓷瓶,一时不敢靠近,却也不远离,就这样僵持不下。
那黑大汉也跟了过来,见她一身狼狈,不由得出声嘲笑:“臭丫头,现在交出解药,大爷还可饶你一条狗命。”
方明瑕听了嗤笑一声,“不怕告诉你们,那痒痒药是本姑娘专门做来对付你等偷鸡摸狗无耻宵小之辈,根本没有解药,必得痒上五天五夜,抓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全身肌肤没有一处完好……”说到最后一句,她故意调慢了语速,一脸嘲讽地环视众人,直看得众人无一不变了脸色,目光闪烁个不停。
她却状若无事地在原地盘腿坐下,吹了一声口哨,黑马闻声得得飞奔来,沿路毫不留情地把挡在跟前的人一个个都踢翻在地,激得剩下的贼匪纷纷提刀去砍它,他们哪里知道这匹大宛名驹神勇非常,对付区区几个小贼不在话下。
眼见又一名手下被黑马踩断手脚,黑脸大汉心中惊怒,脸上暴起一条条青筋,恨声喝道:“饭桶,都是饭桶,通通给我上,杀死这畜生……”
方明瑕蓦地站起来,右手按在腰际的短剑上,只要黑马有一点受伤的危险,她立时便会出手。
黑马被十几人缠住,时间一久便狂性大发,贼匪们奈它不得,反接连被它踢伤了好几个,其中一人正好滚到方明瑕脚下,被她一脚狠踢进了芦苇丛中。
这一脚她踢得爽快,却不察,芦苇深处突然响起一声怒骂:“哪个王八蛋龟孙子不长眼的东西,搅了老子的好觉。”话音未落,众人只见一团黑影从芦苇丛中飞掠而出,重重摔在地上。
方明瑕定睛一看,这不是自己刚才踢进去的那个贼人吗?这是怎么回事?还没等她想清楚,紧接着又有一人从芦苇荡中飞身而出。
等他们看清那人面目身形,俱都吃了一惊,原来这是一个少了条腿的老头儿,他拄着一根半人高的枯木棍,一身破烂的衣衫,众人要不是刚刚见识过他厉害的身手,还当是路边乞讨的寻常叫花子呢。